“又:公等所言劳民伤财,损颜毁面等事,真真贻笑大方!收膏腴丰饶之土,可以安民;募暴凌摽掠之财,可以富国。居宗主之位,刚毅果正,岂容群小暗欺,必诛之以卫道统!圣人执要,四方来效;圣人失要,四方弃之:此乃天下公理也,汝等白面书生可曾见其妙!”

    皇甫崇于大殿铿锵一席话语,说得老臣掩面失色,皇甫崇举剑在手而誓之:“天朝一日不安宁,天权一日不罢兵!”

    得皇甫崇此言,天权诸将心安:千岁尚要用我等征伐也!

    却说司马彪一军杳无音讯,且在雄关户羽船队离港,天朝军马望洋兴叹。皇甫崇在京闲散无趣,欲访故旧,又皆星散,抑郁更深。

    借宗治九月廿三日万寿宴之机,天权筹办宫宴,又兴“万国朝宗”之会。于是央平,阿米,东西意加,南蛮,浦国等小邦皆遣使臣来访宗主国。皇甫崇命工部刘矜建馆十数处,以舍各国使臣。

    万寿宴后,皇甫崇反而更觉郁闷且心力交瘁。龙珷魏俨然个没事人一般,皇甫崇起居大小诸事,都是一力处理,颇觉不便。忽然想起虺秦御下甚严,众皆以“虺尊”称之,怎会把龙珷魏这糊涂鸡子荐来作管家,写书询问之,不复。

    浦国使臣至京,皇甫崇嘉其国窃图有功,大宴众人,高加封赏。使臣欢喜,皇甫崇乘机问之:“小王久仰贵国风土人情,请试为本王言之。”

    使者早被天权诸将左一碗迷魂汤,右一盏销魂酒灌得醺醺然,也不知有甚么利害之处,直说道:“本国之制,与天朝大不相同。”

    皇甫崇奇之:“贵国上有王,下有臣,岂有异处?”

    使臣一叹:“虽有王,却有名无实。早先三年时,本国麟代总相变制……”

    “麟代总相,”乐芬问,“可是天朝称为‘代王’的那个英杰?”

    “正是。此人权倾朝野,执掌废立之权。却又将帝位留存,永设总相一职以代之。又弄甚么草民票拟,使区区屠鸡卖狗之人都入阁乱政……”使臣自觉失言而闭口,皇甫崇乖觉,忙作势教人添酒来,尽欢而散。

    回将军府,皇甫崇见龙珷魏醉倒门畔,勃然大怒:“这厮又噇得烂醉,保不准还要吐一地!今个又是上哪儿了?”

    “唱,唱个曲儿~”龙珷魏口中喃喃。

    皇甫崇掩面:“将军府门风及本王威仪,被汝扫尽!来人,丢到门外!”左右一声喊,拉龙珷魏起来,却如铸就在地的铁石一块,扛抬不起。皇甫崇只好传虺秦,指龙珷魏对之:“看看!这便是汝请的好管家!”

    虺秦踢开龙珷魏:“啧。”抱拳谢罪。皇甫崇皱眉道:“限汝三日之内,择些伶俐机巧的侍卫来罢!”

    虺秦出手,何须三日。龙珷魏酒尚未消尽,虺秦已传二飞鱼卫到皇甫崇堂下。一位儒生打扮,素净面孔,衣袂飘飘;一位铁匠打扮,浓眉大眼,腰间胡乱缠着布条。两人均是二十上下年纪,略较皇甫崇年浅。皇甫崇审视二人,问:“汝二人从前是搭档?”

    “正是,千岁。余名为郑史帝,这位李画生,受虺尊之命,来为千岁清理门户。”那儒生口齿清楚,皇甫崇闻之心悦。

    皇甫崇疑道:“虺秦是如何说来,叫汝等清理本主门户;……哦,原来如此……”

    皇甫崇手指仰倒在一块白玉金镶茶案上的龙珷魏:“逆贼在那,快杀,快杀!”

    龙珷魏拔剑翻跳下案:“贼人何在?”

    皇甫崇劝住郑史帝与李画生:“罢了!容他多活几日罢。尔等旧时都是飞鱼卫,怎么龙珷魏是一个纠纠武夫,汝二人却被叫来给本王端茶倒水……”

    李画生黯然:“端茶递水,原先是在虺尊手下干惯了的,料想在千岁手下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