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营盘,草棚里。

    “文金兄弟,一路辛苦。”萧朝贵道,“没有亲自接待,还望海涵。”

    “哪里话。”黄文金回礼道,“团营人多、事多,我们什么时间到,尔等又不知。”

    “这一定是令弟黄文英吧?”韦昌辉指着黄文金身旁的少年道,“这一路上,可还顺利吗?”

    黄文英只是羞涩地望着来人,不知如何应答。

    “正是。你一定是昌辉大哥吧?”黄文金道,“来路上和团练打了大仗,自早上打到日头落山,从博白地界打到廉江地界;与陆川赖九的人马会合之后,在玉林州南四十里的水车江打败了玉林知州顾偕庚,杀了团总唐桂攀。在桂平大洋又与赖九分为两路,他在下湾征集了船只,我则在牛儿岭渡过浔江,故到金田晚些。”

    “辛苦,辛苦!真是慢待了,还望文金兄弟谅解。”韦昌辉再三道歉,“但须告知兄弟们,今后务必遵守十款天条,千万莫再随意折毁百姓甘蔗了。”

    “弟兄们走到此地口渴难耐,既到了目的地,一时松懈下来,便混吃了甘蔗,忘了天条。”黄文金道,“明日便送甘蔗钱去,只是不知主人是哪个,如何送法?”

    “这倒不难。”韦昌辉笑道,“明日我安排人在甘蔗地里放几个四耳箩筐,事先放好甘蔗钱,并在每个箩筐旁边树立一个木牌,上书缘由即可。”

    “木牌上写什么,会不会有人无端把钱拿走?”

    “广西虽穷又乱,但农民诚实淳朴,不会有人为钱而行不道之事。”韦昌辉笑道,“木牌上可写:四方兄弟到金田,食了甘蔗忘付钱。十款天条紧紧记,敬拜上帝要诚意。”

    “昌辉兄弟高才,出口成章!”黄文金赞道,“赖九兄弟想必早已到了,怎么不见人呢?”

    韦正与萧朝贵对视一眼,并没回答。

    黄文金又问:“他哪里去了?”

    韦昌辉道:“陆川兄弟们经石嘴渡浔江时,南岸有浔州兵勇截击,北岸有贵县练丁堵截,赖九兄弟不幸被枪击中……”

    韦昌辉说不下去了,众人也低头无言。

    “天父临凡了,天父临凡了,众人跪听宣旨!”草棚外有人突然高声连喊。

    练兵场上:

    正在舞刀弄枪的人赶快丢掉手中的武器,匍匐在地。

    正在练习跳跃沟濠,翻越障碍的人,也赶快就地跪下。

    正在飞马射箭的人,也急忙滚鞍下马,跪伏听宣。

    瞬间整个营盘内鸦雀无声。

    将台上,杨秀清咿咿呀呀、唱唱跳跳,大开金口:“有人传言杨秀清已成废人,萧朝贵、韦昌辉,尔等兄弟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