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袁星洲应道,他根本抗拒不了杨伯雨的眼神,下意识就附和了他的话。

    等回过神来,袁星洲就陷入了疑惑里。

    奇怪,我本来是想说“一直这么幸福”,伯雨说“一直下棋”似乎意思也差不多,可就是,就是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看着站在船头的两人,杨仲安阴恻恻地笑了,配上他那张鬼脸着实渗人,旁人见状都自动离了他几步。但杨仲安很满意自己今晚的装扮,因为方才上船之时,他用这张鬼脸,成功地吓到了那对死,断,袖。

    是的,他已经知道了。

    自己的“兄长”,和自己假想中“抢走兄长的黏人精”,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还是几位师姐点醒他的,她们见他三番五次和那两人抬杠,终于动了恻隐之心,告诉了他真相。

    被告知事实真相的杨仲安,当场呆愣在地,尔后梗着脖子,满脸通红地问:“难道,难道你们,大家都知道了吗?”

    “是的,”一位师姐沉痛地对他说,“谷中所有人都知道了,除了他们两位看不清自己的感情,就只有你什么也不知道,傻傻地跟他们置气。”

    听到这个回答,杨仲安简直羞愤欲死。天哪,那两个家伙是死断袖,那我这个,跟断袖牵扯不清的人,岂不是也清白不保?

    杨仲安不敢去想自己在别的同门里是什么形象了。

    他就此事跑去问了阿麻吕,询问他的意见——他觉得这位来自东瀛的师兄人很好,说的话也中听。

    阿麻吕果然也知道那两人的关系,还对杨仲安打趣了一番,笑他反应迟钝,终于看出来了,这让杨仲安羞恼得无地自容。

    “别太在意,无所谓迟或早,你从局中脱身了就是好事,”阿麻吕安抚他,“成了局外人,你就可以从局中寻找乐趣了。”

    杨仲安本来尚在云里雾里,直到今夜,他总算明白阿麻吕所说的“乐趣”是什么了。

    的确很好笑。

    船头那两个人,明明关系已经好得像是一个人,却总在关键处错开彼此的心意,落得一个稀里糊涂。像是两只蝴蝶,难得贴近,却又互相避让对方,下一次再靠近,又再分离,周而复始。

    用鬼脸吓了他们,又在心里笑了他们犯蠢的样子,杨仲安高兴了。他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半大孩子,烦恼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何况他现在自觉凌驾于那两个傻子之上,便不屑于再跟他们搅和。

    哼,就让我看看你们得犯多少次蠢,才能戳破那层窗户纸吧,杨仲安的脸又因为笑容而扭曲起来。

    船行至水月宫附近时,江岸一角倏地亮起几盏灯笼,船上的人一齐看往那处。

    两只白鹤——两位身着白色羽衣的舞者,弯身摆出了起舞的姿势,在江边相对而立。船上有眼尖的人认出来:“那不是江师姐和顾师姐吗?”

    她们身后的两棵树上,各坐着一名身穿白衣的人。那两人被树荫遮挡着,看客只能依稀辨认出他们的装扮。顾曦华身后的是位女子,手持一只长箫,旁人可见到此人影的轮廓精致秀气,端庄典雅——似乎是打扮成了观音菩萨。江饮雪身后的人,则是个体型高大的男子,腿上斜放一把玉琴,其身上的白衣,可看出是长白布匹缠在身上,裹出长袍的款型,这样疏狂不羁的风格,让人想到了菩提达摩。

    箫声起,顾曦华所饰的白鹤应声而动,舞袖挥袍,展翼振翅,跃至另一只白鹤身边,挑逗地用羽翼拂过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