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康心里高兴,嘴角一直笑着,见女儿回来忍不住就说开了:“婉君,好事,好事啊。”

    “何事?”宋婉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春红身为贴身婢女在此刻也不能掺合在主人家私事里面来的,没有跟着宋婉君进书房,而是呆在书房外头等着小姐出来。

    宋家康从桌案上拿出一张烫金边的帖子出来:“为父给你争取来了一张能入文相家后院的请帖,到时候你凭着这请帖便可出入文相府后院的流芳园。再过不久便是文相的寿辰,到时候来文相府上祝贺的人何止之多,多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连今年留在京城的举子们也被送了请帖过去一道祝贺。”

    “今年的举子,是说文公子这一年的吗?”

    “自然是,好些个已经封了官了,不过都是些芝麻小官,但有的本就是官员家出身的可就不一样了。”

    那贺兆珽也会去参加,宋婉君知道父亲这些天可不是所谓的“做生意”去了,虽然木已成舟,但她也还是想说上那么几句:“父亲以后莫要做这些事了,命里本该没有的便不能强求,若是非要逆水行舟,最后也只能覆灭于湍流之上。”

    “道理爹都是知道的,爹不过想你能风光些。”宋家康想到自己家的事,当官的贪啊,那些六品七品的小官,娶了自家女儿后仗着自己家底子,没少从他们家捞油水,五品以上的说是帮衬他家的儿郎在官海里摸爬滚打,少不了又是张口闭口要钱,更是把宋家往黑水泥潭里头拉,没有一个真正是可靠有用的。外人看着宋家风光无限,其中的苦楚又有几个人能知晓,嫁的风光又能如何,人打心底还是瞧不起他们行商的,成家的儿女们生活也没别人看的那样光鲜亮丽。

    反正到头来是要吃苦,不如嫁个更高的,二姑娘聪明伶俐又生得好看,文家若真是有眼光的就不会因为身份而拒绝与宋家交好。

    毕竟私底下官商有哪家是能扯得干净的。

    那文鹤莲既没有通房,更是没有妾室,连风月场所都未曾去过,老实本分读书,为人正直一表人才,属实的好儿郎,若女儿嫁他,宋家康最为满意。

    宋婉君微乎其微的叹了口气:“女儿知道父亲疼爱,但权势越重的,我们越是不能与他们亲近,若以后成王败寇,苦的只能是我们。朝廷党争水深火热,一朝文氏把握,一朝陆氏得权,我们就是任人宰割的牛羊。”

    “以后的事谁能知道,为父想着不帮着你多一些,往后你可如何是好?扬州的老太太虽然会将扬州的生意一道给你,但你终究是个女子,在夫家那边万事还是要听夫君的,为父若没本事,只会让你更加难做。”

    宋婉君听着心里酸,这些年父亲给家里的哥哥妹妹们张罗婚事,甚至娘亲那边的亲戚婚事也都是他在包办,宋家一荣具荣,一损具损,父亲每天提心吊胆的,皮面上的事不能垮掉,背地里的更不能被人揪住把柄,为了在文、陆两派夹缝求生,不知道要花多少心血。

    “女儿其实不用嫁给什么权贵的,若他真心爱我护我,就是街边的屠户女儿也嫁。”

    “胡说八道,你自小含着金汤钥匙长大,作何的糟践自己去受罪。”宋家康有些恼,“去寿宴的时候聪明些,觉着哪个入了眼的跟春红说,她晓得京城里哪些家里是在朝廷里当大官的。管他文党还是陆党,宋家都要选一个的,你满意就行。”

    宋婉君撇开他的目光:“到时候我自有打算。”

    生平一来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还是姑娘家!

    贺兆珽脯时吃饭都在笑。

    她阿爹贺士博也有一抹谜之微笑挂在嘴边。

    贺夫人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了。

    “你们爷俩笑什么呢?收都收不住。”

    “秘密。”

    爷俩异口同声的回道,头一次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