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妈妈恭敬的垂手站着,回道:“东西都不缺,谢太太惦记着。”

    注意到古妈妈过于刻意疏远的样子,雨竹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她记得以前来的时候,古妈妈比现在热情多了。

    “大少爷可有来瞧瞧馨姐儿?”暂时丢开那个念头,转而问起最要紧的事……馨姐儿这般的身份,要是连亲爹都丢到了脑后,可怎么是好!

    古妈妈眼里也染上了一抹忧愁,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之前姨娘在的时候,大少爷还偶尔来看看,敲打下小丫鬟们……之后,已经有好些天没来过了。”

    丫鬟婆子们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是大奶奶难产与姨娘有关系。她给唬的不轻,只盼着是她们浑说的。

    可如今,生了孩子的姨娘都这么悄无声息的被送到庙里去,实在是由不得她不信。越加可怜起小姐来。

    她抬头看了看娴静温柔的二太太,心中叹息:这么好的太太,可惜不是馨小姐的嫡母,隔着房还隔着辈分,要是走太近了,大奶奶怕是是要不高兴的!

    小姐往后的嫁妆、婚事都攥在大奶奶手里呢……

    仆妇住的鹿顶房里,周妈妈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满头满脸的虚汗,忽的尖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急慌慌的看了眼屋里的摆设,这才稍稍定了心,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边拿枕头边上的帕子擦汗。

    门吱呀开了,一个穿豆绿色四喜如意长袄的仆妇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又给魇着了?”

    她无奈的走到桌边,拎起茶壶,一摇是空的,遂道:“姐姐你等着,我给你倒茶去。”

    “你别忙活了,我不吃茶。”周妈妈沙哑着嗓子,道:“我躺得头昏,你给我去寻个引枕靠靠。”

    那仆妇正是周妈妈的同胞妹妹,嫁了谢氏陪嫁田庄上一个叫郑传的庄头,才被谢氏打发人接来照顾周妈妈。

    郑传家的便放下茶壶,去柜子里寻了个青布素面引枕,又帮着周妈妈坐了起来,冲又拎起茶壶“……不是一般的茶,今儿这茶是太太赏下来的,上好的六安养神茶!你等等,我去给你泡一壶,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极麻利的出了门,果然没过多久就笑眯眯的提了茶壶进来,泻了一杯递到周妈妈面前,“喝吧,热热的喝上一盅,之后再睡一觉,等醒了就好了。”

    热腾腾的茶水呈淡淡的褐色,飘散着阵阵沁人心脾的味道,闻着就舒坦。周妈妈伸手接了,轻轻吹了吹,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郑传家的一屁股坐到了床沿上,看着自家姐姐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我记得小时候姊妹里就数大姐你胆子最大了,就连园子草丛里的蛇都敢捉,到底是被什么吓成这样?”

    见周妈妈不答话,她又道:“你看你,老做噩梦,接二连三被自己吓醒,连一个囫囵觉都捞不着,这才几天,就生生瘦了一圈了!”

    周妈妈喝完了茶,将茶杯搁在床头上,疲倦的摆摆手,“二喜,你先别问,叽叽喳喳吵得我脑仁疼,我再眯一会儿。”

    赶走了咋咋忽忽的二妹,周妈妈松了口气,掌心似乎还留着刚才茶杯上的热力,她将手贴在眼睛上,热乎乎的舒服了很多。

    闭了眼就想起那天傍晚——

    她套了车从府里出去,很顺利的找到了芸香说的那个宅子,可是才敲了两下,大门便开了。

    她笑着上前说了来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