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慈殿中,刘从德又一次站在了刘娥面前。他刚刚呈上了一份厚厚的卷宗,此时大宋太后正一目十行地翻阅着。

    “嗯,这宋庠果然是德才兼备,在其他士子中也广有贤名。叶清臣,郑戬,余靖,尹洙……在状元楼上与他饮宴交好的无不是雅士才子,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其弟宋祁就差得远了,观其言行多有轻佻放浪之时,还写过几首香艳的诗词?真是不像话……”

    然而刘从德的想法正好相反,他按刘娥的命令监视了这两兄弟一段时间,分明觉得宋庠古板无趣,宋祁才是翩翩佳公子。

    不过刘从德也知道,在刘娥考虑的这件事上,自己的想法真的一点价值都没有。

    “所以姑母真要点这宋庠为状元?”

    “嗯,只要殿试作答没什么大纰漏,这状元就给他了。”

    刘从德撇了撇嘴,想象着宋庠跨马游街的样子,不知那时他是能放浪形骸一次,还是依旧像个老头子,稳坐马上波澜不惊?

    刘娥用余光看见刘从德走神,便问道:

    “怎么,觉得不公平?”

    “没有!”

    刘从德真的没有,科举公不公平,与他这个衙内何干?

    而刘娥则幽幽地说道:

    “其实就是不公平!试还没考,甚至考题都没敲定,状元却已经定下了。吾就是要让宋庠三元及第,官家登基之后首次开科取士,便有奇才惊世而出,延续了太宗朝,真宗朝的文教之盛!呵呵,你可知道上一次科举是在哪一年啊?”

    刘从德哪关心过这种无聊的事情,他只能硬着头皮去猜。

    “三年前?”

    “是五年!那时候先帝病重,朝堂混乱,科举就一直耽搁着。所以眼下这一科,对天下读书人而言既是安抚,也是激励。把宋庠这绝佳的范例推上去,可比死守着本就虚无的公平要有用得多。”

    刘从德听得半懂不懂,他觉得最近这半年,姑母总会有意无意与他说些朝政,不知是有何打算。反正他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于是赶紧把话题引向另一个方向。

    “姑母,就在昨日,宋庠又在状元楼宴客,而宴请之人——却是柳儿和孙山。”

    “哦?”

    刘娥凤目一闪,将那卷宗翻到最后,找到了相关的内容。

    如果孙山在场便会惊恐地发现,状元楼一宴,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被记录在案。

    什么免费雅室?根本就是个供人观赏的笼子!而宋庠也该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免费的,你总得付出点代价才行。

    “这个柳儿,倒是愈发牙尖嘴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