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讨女子的欢心。

    他考上进士之后,去春雀家报喜的那天,曾经偷偷问过姐姐。

    “山哥儿莫不是读书读傻了,甜言蜜语都不会说吗?”

    “那我……写些诉情的诗句?”

    “姐可不懂什么诗词,若是柳儿丫头喜欢,你就给她写。她若是没那么喜欢,你就跟她说……你是怎么念着她,惦着她的。反正就掏心窝子呗!”

    看着春雀羞得俏红的脸颊,孙山这才意识到,姐姐她虽为人妇,但嫁入郑家后一直在照顾病人,婚事有名无实,在男女之情上说不定还跟个少女一般。

    可是除了春雀姐姐,他还能去问谁呢?难道要在写给家里的报喜信中与老娘提上一句?还是说拿着这等私事去问曾公亮?怕不是会给人笑死!

    没别的办法,孙山只能按照春雀姐姐说的做。

    于是在蝶儿离开的那点空当里,孙山忐忑不安,却又十分诚恳地说了那三个字。

    “想你了!”

    然后陈庭柳又被他逗笑了。

    他上次说‘我只在乎与你的未来’那番话,那一番他自己觉得很动人的情话,陈庭柳也是这个反应。

    就在孙山决定这辈子做一个哑巴,再也不说一句话的时候,陈庭柳又抱了上来。

    芬芳柔软的身子在怀中微微扭动,燎人的温热烘烤着孙山的五脏六腑。

    “早上出门,午后回来,也就半天的时间,怎么被你一说好像几年没见了似的。”

    孙山张张嘴巴,想要诉说一番,可是又怕陈庭柳再笑,只好背起了《诗经》中的篇章——就算招来了笑声,也是《诗经》有问题,而不是他孙山有问题。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陈庭柳没有笑,只是靠在孙山的肩头感慨着。

    “一日三秋啊,那得是多么刻骨铭心的情感。你有那么喜欢我吗?为什么喜欢我呀?因为我是第一个跟你上床的女人吗?要我说啊,有多深的感情,就说多深的情话。情浅言深,再美的话语也生不出感动,只能徒增忧虑。”

    她竟然……在害怕?

    是了,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举目四望,连一个能理解她的人都没有。只有一个春风一度,又互换了秘密的男人。

    她大概仍在适应这个时代,更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个时代的男人。也许那一夜的绮梦更像是一种反抗和发泄,而不是什么真情流露。

    甚至陈庭柳刚刚抛出的三个问题,孙山连想都没想过,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