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着头跟顾延去他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是透明的,把门关上后虽然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但外面的人是可以看到里面的。我就看到几名同事一直有意无意向这边瞄。顾延把百叶窗拉下,房间里的一切被完全遮挡。

    顾延没坐回位置上,而是半靠着桌子:“有什么事就说吧。”这个姿势又让我想起了昨晚。

    他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看他吧……我一时没找到好的理由,就随便想了一个:“中午一起吃饭吗?”

    “如果接下来你不打扰我工作,那我应该能在午饭前处理完。”

    我什么时候打扰他了?想到那几次对视,我心虚着点点头。回到自己的位置后,我再也不敢往顾延的方向瞟了。

    午饭的时候,我以感谢他这几天的帮忙为由,抢着买了单。第一次请老板吃饭,感觉还有点兴奋,有种难以形容的成就感。

    吃过饭后我们散着步回公司。茂密的行道树把阳光分裂成星星点点的光,一阵阵微凉的风吹过,稍微带走了夏天的燥热。

    “你的住址已经在网上传开了,再住那里不安全。换一处吧,找到新地方前先住我那里。”顾延提议。

    我理智告诉我应该拒绝,可我嘴里却说:“那我就给你按日付房租吧?”

    “家里的卫生交给你,就当作房租吧。”

    我觉得这样也没问题,可又有种怪怪的感觉——家里,我和他的家吗?

    忽然我感觉发丝被很轻地拂过——是顾延。他发现我看他,便把手摊在我眼前。他的手心里躺着一片小小的枯叶,应该是树上掉下来,正好卡在了我的头发上。

    我伸出手想拿走叶子,指尖在他的手心擦过——他似乎是觉得痒,一下子就把手合上,连同我的手指一起被裹在他手中。

    他的手心比太阳还炙热,我觉得我的手立刻就要冒汗了。

    我与他视线相对:“延……”

    “唰——”久违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忽然有些庆幸这次跳跃,让我把脱口而出的话止住了。

    至于“我”会跟顾延说什么,我暂时没法得知。因为现在我正站在片场里,拍摄《尤达的马》里任白的最后一场——尤达送任白到医院。

    这里是本城影视基地的医院场景。王导他们还在山上,分了个小组跟着何奇回来拍医院的室内镜头。

    何奇在我前身弯下腰:“上来。”我伏到他背上。这场戏不需要什么演技,我只要当个一动不动被随意摆弄的尸体就好了。

    拍摄结束后,何奇主动问我:“有心事?不是说了有感情问题就来找我么,还是觉得我不值得信任?”他凑过来,是准备听我诉说心事的架势。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些事,我知道不能做,可是……”

    何奇用力拍了拍我的背:“嗨~只要不犯法,就去做吧。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记住,千万别等错过了才来后悔,不然我就要看不起你了。”

    可是这件事哪有这么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