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过后,何从何又是那不紧不慢的沉着:“那我,今生今世也只做她的嫖/客,”他高高在上,不容叱咄:“但是面对你这副千金做派,只令我想呕……”

    说完后,他执起灯笼走了。

    那扇门吱呀合拢过来,将许氏又继续关闭在这萧索冰冷的屋子里。

    这是不寻常的一夜,月色浓烈,照着几处惨淡的人生,荒凉又寂寞,何从抚回房歇下,何长安却不知又到了哪处寻欢作乐去了。

    他那院儿里,只有一处还亮着灯,在夜里孤独地颤动着,屋里有个风华正茂的妇人,披着头发,迎着月光发呆,这正是何长安的正妻乔莲。

    乔莲父亲是正三品翰林学士,只因她母亲早逝,虽是嫡女,却不受重视,如今嫁进何家,饱受了一年风霜,和灯就阴的过了一年多苦日子,好在那刁蛮无礼的婆婆被禁闭,眼下日子舒坦了许多。

    至于那个可有可无趋炎附势的丈夫,她从未放在心上过。

    忽闻低低的敲门声,四下寂静中,像扣进她心里一样发紧,她踩着绣鞋去开,来人却是何长春。

    何长春闪身进门,头一句就是:“我来时看了,没有人,都歇下了。”

    乔莲这才有些微安心,走过去,给他倒了一碗茶:“怎么样了?”

    “你尽可放心了,”何长春撩起她一缕长发,稍又拉她坐下:“我刚得到信儿,父亲打算休了许氏,以后,就没人欺负你了。”

    乔莲也捧一杯热茶,冲他晦涩地睇一眼:“虽然知道你做这些不是为我,但我还是谢你。”

    她犹如长在墙角的雁来红,卑陋而妍丽,何长春凝视一眼,没由来的不忍心,拽着她的腕子,将她从凳子上扯入自己腿上,在她耳边轻慰:“虽不是全然为了你,其结果却对你是好的。你放心,等将来事成后,我一定娶你。”

    话是冒天下大不韪的话,人亦是个城府深重的人,乔莲在心里告诫自己,若真信了这花言巧语,将来岂不是又要伤心一场?

    她痴痴低笑,背靠在他的臂弯:“娶不娶的另说罢,若将来你大哥失势,你不会连同我一起踩上一脚便罢了。”

    何长春极爱她的懂事,也是因她懂事,他才带着目的接近:“许氏眼下也合了你意了,我让你办的事儿你办得怎么样了?”

    乔莲在扣着他的腰带,勾魂夺魄的看着他:“只找到一些嫖/赌的字据,”见他神色似有失望,她又嫣然一笑:“不过,我恍惚听见何长安和下人说话,听那意思,他常借着公公的官威去向一些地方官员索贿,想来应该有来往信件,等我再找找,不知他藏到哪里去了。”

    那是一只柔弱无骨的手,何长春难免心猿意马,一把握住,反扣在她胸前,趁机将自己的手落在她的胸脯上:“不急,你先细细查着,切勿被人发现,待我置他于死地后,你也就能超生了……”

    乔莲虽然不信他这些山盟海誓,听了却也开心,她转过来挂着他的脖子,与他对嘴相接。

    窗户照进来的月光洒在二人身上,缠绵犹如两条交缠的蛇。

    奉瑞传信儿进来,说何长春已得手,许氏不日便会被休妻,现已被囚家中,只等何凤定了亲,就将其遣送回江宁。

    这消息令梁锦乐了半日,只坐在书案上笑,何须问想不着他又抽什么疯,斜他一眼,又埋首到书里,然就这一眼,梁锦也跟见着骨头的狗似的,摇着尾巴走到跟前:“卿卿,你肯理我了?”

    何须问侧了个身,不见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