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六儿,你看这落日可否像个大橘子,我记得宪王幼时,时常穿橘红色的衣裳入泰康宫请安。”

    落日,宪王,橘红色,泰康宫……

    宴先生不会无的放矢说这么一件宫廷旧事的,郑晓恭敬地拜送先生回书房。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二月,除服该有的准备宁安伯府暂时还没有想到,从来没有指望过所以也谈不上失望,船到桥头不直也得直,郑冁等得起。

    心底虽然知道二月十六,自己那位继祖母肯定会给松霖院一场风风光光的除服礼,可这风光是宁安伯府夫人的风光,松霖院定是要被当垫脚石。

    郑冁一点也不怕被当垫脚石,就怕会因此坏了送郑晓去游学的计划。

    春光明媚春雨潇潇,最是反复无常季节。

    鹅黄锦缎夹衣和坎肩都用近色绣线枝枝蔓蔓的绣了盛开的迎春花,坎肩的领口袖口再配上能脱卸的白兔毛镶边;裙子直接用母亲旧的细棉锦纱裙改的,在提高的腰线上换了一条黄绿的素面香云纱腰带,百褶褶皱自然坠下,在裙摆处细细地抽纱成画,点点空灵仿佛草地嫩芽破土。

    没有首饰加持并不妨碍郑冁对镜自揽的热情,看着镜子里眉眼端庄眼神清亮的自己,郑冁觉着自己颜值颇高。

    郑晓是十四那日回来的,郑冁给郑晓做了同系列的里外一身新,皂靴巾帽虽然都是用到旧衣料,上身试穿的效果非常惊艳。

    只等十六日姐弟结伴去相国寺,给爹娘做法事除孝服,姐弟一起换新装展新生。

    为什么姐弟俩这么笃定是去相国寺做法事,原因在于祖父宁安伯郑羽乔。

    三年前是他亲手送了儿子儿媳的灵位在相国寺寄祭,不论他出于什么原因自降身份做了孝子贤孙才做的事,时隔三年后,他得把事情做个了结。

    就算要老年痴呆,也得排在郑冁姐弟除服这件大事之后!

    二月十五,惊蛰已过春分在望,姹紫嫣红的季节更适合用锦上添花这四个字,虽然雪中送炭才算最贴切的。

    天才亮,东府在京的最大人物:东府老总管,代表东府送了全套的祭仪。

    看着破旧清冷的松霖院,老总管脸色依旧平静,只是带着东府的人直接在松霖院摆开了,祭台香案,是样样精细件件用心。

    在老总管的指示,郑冁郑晓从屋里搬出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元宝纸钱,依次放满香炉冥盆,许是姐弟俩带着刘嬷嬷和七七折的委实太多了些,扎扎实实地还有好几筐没有动。

    “姑娘哥儿是有心人!这些就带去相国寺用吧。”

    老管家满是沟壑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夸人该有的欣慰,平静如水没有波澜,郑冁小小的失落了一把。

    除服出孝是件大事,可没有人指点下,郑冁郑晓连同刘嬷嬷都是懵懵懂懂的。

    明日是个什么样的流程,松霖院即便是要照瓢画葫芦,也没有见过瓢长什么样。

    “姑娘哥儿不用担忧,今日酉时老奴还来此打下手。”老管家像似洞察了姐弟俩的心思,一口许下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