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识渊博的学士之间自有说不完的话题,平日里就时常与人高谈阔论,好不容易碰上学识相近的文人儒生,岂有不赶上论辩一二的道理?

    正说着话,不知怎么讲到主位上的两人身上。有一进士不解,低声道:“今日太子殿下为何也来了?”

    周围几位被这么一问,都有些疑惑起来。

    历场闻喜宴都由礼部亲办,自陛下诏令皇子年满十四各经入部习学后,三皇子进的就是六部中的礼部;加之皇室颜面尊贵,为表体恤臣下,秋晗生出现在这可谓合情合理。

    至于这太子么

    太子在户部扎根四年,如今户部一派俨然成了他的部下,若说起哪位皇子最不缺钱,自然是有户部做钱袋子的太子殿下了。

    他今日出现在这,倒也不是不行,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连左席几位礼部长官也暗自纳闷,太子怎么不在户部,而是出现在无需他出席的公主府内。

    于是有人开始猜测:“据说——诸皇子中,三皇子与太子殿下走得最近。”

    “自陛下命诸皇子入部习学后,除了上头两位殿下外,其余几位皇子中,二皇子入习工部;四皇子入习吏部;五皇子年纪最幼,今春刚满十四,正忙着跟三法司刑部、都察院、大理寺长官学掌律法,暂不详说。”

    各位进士即将做官,没有几个不开始关心朝政,立即竖起耳朵听。

    “先辈们明见,陛下安排多有深意。可这么一来,相当于将六部其五,划入了各皇子的部署中这里面的水,可深着呐。”

    里面一位名“严居坪”的进士眼神微动:“先辈是说,现在看来三皇子更愿意亲近太子?”

    先前说话的那人含笑点头,颇有“你我心知肚明就好”的意味。

    储君之位已经被昭允和太后牢牢把持在手。然而世上哪有一成不变的东西?昭允太子并非沈皇后亲子,远不如五皇子秋奕受明帝喜爱,近年太后在朝事上越发有心无力,沈皇后很难说没有异心。

    现在哪个明眼人看不出,随着皇子们年纪渐长,皇室之中暗潮涌动,眼下六部习学,已初现争嫡端倪。昭允和五皇子同为嫡出,太子年纪更长,可如今后位上坐的是沈皇后。

    三皇子生母乃番邦女子,本身与帝位无缘,他愿意事事以太子为先,便是公然站到太子这边。

    严居坪心底赞同,面上却说:“话虽如此,但可能我等揣测过度,有所误解?许是太子殿下纯粹到这闻喜宴上来,提前见见各位举子罢了。”

    周围几位进士摇摇头:太子殿下要拉拢也不会摆明面上来。

    太子饮下一杯佳酒,垂眸观赏手上杯盏,说:“那三位就是今年的一甲了?”

    太子没有刻意指明,三皇子却立即明了:“堂下右首上三席就是状元、榜眼、探花,依次为谢源、张白真和秦安修。”

    秋灏笑道:“秦安修这名字倒是听着耳熟。”

    秋晗生也觉得有趣:“他乃秦太尉之子,家中排行第三,与父兄不同,秦安修是个异端——自幼长得眉目清秀,酷喜读书,立志金榜题名。今年不过十九,还真给他中了探花!”

    “朝中不少人调侃太尉一家‘手挽两石弓,不识一丁字’,如同莽夫。”秋晗生说:“这小儿子倒是争气得很,只是往后少了不少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