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乾心头一患稍解,又招来人询问风波亭二楼的情况。

    下属道,“禀王爷,陛下在亭外又增派了人手,我等实难靠近。”

    白乾拧眉,“线人那边也没消息?”

    下属头垂得更低,“线人都被清洗了。王爷,好似自从那许美人出现后,咱们安排在陛下身边的线人都被拔得干干净净,这情形实在是古怪得很。”

    白乾冷笑,“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难不成还会什么巫术了?许家世代清贵,诗书礼乐样样精通,还没听说连巫鬼之术都懂的。装神弄鬼,烟视媚行。”

    下属抬了抬头,道,“早前娘娘的人曾传出消息说,那许依诺变得有些古怪。前五年一直低调,甚至懦弱,一直靠孟家的姑娘护着。不知三月着了什么道,听说高烧之后,跟变了个人似的。那晚娘娘本欲借机除之,未料被其反咬一口,拆损了宫中大半人手,还……让郑统领被皇帝诛杀。”

    听到此,白乾抚了抚下巴,若有所思,“性情大变?!呵,何来性情大变,不过是自保其身的策略罢了。你说郑子平,就是之前一直在雪萝身边担任禁军统领的那个?他跟郑尚书……”

    “郑子平正是郑尚书的亲侄子。”

    “这个老贼,我当他今日如此热心,突然如此殷情替我分忧,原来……”

    此时,风波亭左侧翼的殿堂内。

    集中拘押的正是以兵部尚书为主的一群白党,约摸百来人,已经是之前许依诺做名录时房间分配出来的。当他们一群人聚合时,看到几乎都是自己人,甚至有些人平日里还跟自己作对的,竟然是同一派人时,众人内心都很惊疑。

    惊疑之后,却也没有互通有无。便是同党之内,也不乏内斗的。同时他们更担忧,这恐是保皇党一派的“故布疑证”,也许其中便隐藏着对方的细作,想要趁机挖出他们的秘密。

    于是,整个殿堂内气氛更压抑,更沉闷了。经过筛选之后,拘押的都是官员,老幼妇儒已经被分流到了不远处的另一间殿堂内,他们远远地隔着窗还能看到那方的灯火和人影,也能听到女人的斥叫,孩子的啼哭。

    郑尚书早前见过白乾报,心下即定,很沉得住气,并不慌急。几个下属悄悄以其为中心聚拢,小声讨论着事态可能的发展,心中其实都不太确定。毕竟,他们身为兵部的人,比其他官员更了解当前的情况,皇帝的神策军已经大过摄政王的龙虎军了,皇权似乎正在一步步收归帝尊之手,就眼下的情势来看,并不乐观。

    “呵呵呵……”忽地,郑尚书耳边响起一声轻笑,“好惨……”

    郑尚书一懵,左右看去,并无他人,仍只有眼前几个亲信在说话。他蓦地瞪大眼,盯着一人身后,那里有道奇异的人影像风似地飘呀飘呀,渐渐地一张脸显露在灯光投亮的屏风上,那是一张被水泡得浮肿,依稀能辨出是一张白惨惨的内侍脸。

    “啊——”

    郑尚书吓得大叫一声,连退数步,吓得另几人都奇怪地看向他,却不知郑尚书耳边又响起一声轻呼“呜呜呜,大人,小女子死得好冤哪……”,郑尚书吓得用手去拍耳朵,不拘突然又在一人身后看到了一张阴惨惨的女人脸,惨白浮肿,就像下午打捞起来的那两个动手的卒子。

    这两人是临时被安排下手的,并非白家豢养的死士,故而也未料到事成之后会被他们自己人处理掉,死时必有不甘。

    一想到此,郑尚书就往轩厅外跑,谁知轩厅的门竟然打不开。

    一个同僚不明究理,忙上前询问,“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殊不知,他的话,郑尚书没听清,反而一直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嘻嘻嘻”“呜呜呜”地又哭又笑,诡异极了,郑尚书吓得连连后退,大叫“不准靠近我”。

    那几个同僚被渐渐觉得不对劲儿,有人窜到门前去开门想要叫人进来,不想也没有拉开门,便慌了起来。随即其他人忙去推窗子,窗子一开,夜风拂入,沁凉入骨。未料这一看,吓得几人又急吼吼去关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