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谈不好的话…也没关系,或许沈映会斥责她,这样也算跟她说话了。

    少时,门被重新打开,脚步声连续有规章,不时有碗筷的碰撞声,有人过来上菜了。

    没过多久,又有人走进来了,同上次不一样,这次脚步声沉稳而有力,分明隔的有一段距离,但他刚一进门,容虞似乎就闻到了他身上那种特有清淡又冷冽的松木气息。

    隔着道屏风,容虞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瞧见那人修长清俊的身影轮廓。

    抱着琵琶的手微微收紧,容虞紧紧的盯着那道身影,葱白的指尖弹出了第一个音。

    “下了这么久的雨终于停了,不然还真约不出殿下。”

    沈映端起茶杯,骨节分明的手白皙甚于手里的白瓷杯,脸庞俊美清隽,微微垂下眸子时,浓密的睫毛会遮住那对颜色浅淡的瞳孔,袅袅的轻烟飘散出来,画面极是赏心悦目。

    “李兄说笑了,只是前些日子被公务上的琐事绊住脚罢了。”

    琵琶声由远至近,沈映将茶杯置于桌面,目光扫向了那矮桌边那块绣着朵朵彩云的紫檀屏风。

    屏风后清晰的映出一个婀娜的身影,体态多姿,低眉垂首,脖颈修长又曼妙,手边一个半人高的琵琶,遮住了她半边身影。

    李天纵哈哈笑了两声,道:“殿下果真是勤于政务啊,说起来我这还有个事需要殿下帮忙留意留意……”

    沈映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淡淡道:“李兄但说无妨。”

    琵琶声缓缓的流淌在这燃着檀香的暖阁中,李天纵是个多话的人,几乎全程沈映都没说几句话,容虞也丝毫不觉得烦躁,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在屏风后面坐着,一首曲子弹完了就换下一首。

    “殿下也知道,做我这行当忒容易得罪人了,有时候证据摆在那,我想赖也赖不掉啊,再说这政事归政事,闹到私底下来可就不好看了。”

    李天纵是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主监察举核,得罪人是容易得罪人,容易捞油水也是真容易捞油水。

    “现在世道不好啊,我也没办法,当初那事不止我,老刘也知道啊,根本瞒不住,昨天那姓容的突然来找我……”

    李天纵唠叨了半天也没明确说明是什么,沈映坐在那,也不催促,静静的等他说完。

    房里的燃的香不知不觉就烧了一半,窗外飘过来的茉莉花香和流水般的曲调一起散在了这处雅致的房间里。

    基本上都是李天纵在说,沈映在听,偶尔对上两句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但李天纵知道,只要他付出相应的代价,自己要求的事情已经成了,否则今日沈映根本就不会答应他的邀约。

    待到他们谈完,夕阳已经褪去,墨般的夜色汹涌而来,姣姣明月高高的悬挂在深蓝色的夜幕之上。

    李天纵跟在沈映后面走出暖阁之后,容虞才停下自己拨弄琴弦的手,指尖已经有些泛红了,她放下琵琶,然后站起身来,待到外面没有声音了才走出去。

    倘若她能给沈映弹一辈子的琵琶就好了。

    收拾东西的小二还没有过来,容虞轻车熟路的坐在了方才沈映坐过的那个地方。他基本没动筷子,手边的茶也只喝了两口就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