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空相起身接下话茬:“谢掌观,这点贫僧可以作证,当年秋掌门处事或许偏激了些,但却是一片公心。其实诛杀方女施主,是秋掌门和贫僧两个人的决定,那时你师傅修为太高,邪气渐重,贫僧也怕,怕你师傅受方女施主的影响转投幡尸教,危害天下,所以我俩合计,才忍疼杀了方女施主。此事,对于贫僧和秋掌门而言,种善因结恶果,确实犯下了莫大的罪过,但对天下来说,却是结下一个大大的善果,所以,若说有罪,贫僧也愿领罚。”

        秋道仁冲空相叹了口气:“方熙弱的死,别人只知是老道一人所为,你又何必揽罪上身。”

        “既是做过,贫僧岂能不认。”空相苦苦一笑,继而又朝谢宫宝说道:“方才你说秋掌门没有超度过方女施主,其实你误会了,这些年贫僧与秋掌门施法念经,超度过无数次,只是方女施主怨念太深,不肯领情罢了。所以,那日你跟方女施主见面,贫僧和秋掌门都站在万骨蛊窟的入口关注着你,等你化解了她的怨气,我们俩才又施法超度于她。”

        听完这些话,全场肃静,每个人都气嘘不已。

        他们想不到方熙弱死去多年,竟还演绎曲折。

        空相话落,谢宫宝也沉吟片刻,说道:“好吧,陈年旧事就不提了,我师傅都释怀了,我又何苦翻这旧账,其实我只想跟秋掌门提个醒,今天执法可要公道一些。”

        秋道仁背手挺胸,朗道:“你若悔罪,我便留你全尸,这可算公道。”

        在场所有人都把眼睛投向谢宫宝,看他究竟做何选择?

        轩仙流上下当然希望谢宫宝悔罪,因为他们认为阮梦莹死于同门子侄之手,已是不幸,倘若谢宫宝连半点悔意也没有,那岂不显得阮梦莹太过悲哀,恐怕在九泉之下也难瞑目。当然,邹奇可不是这么想的,他了解谢宫宝的脾性,坚信他绝非凶手;其实,云水瑶和庞七经过半年的冷静和揣摩,也越觉得此事蹊跷,她们也期待真相。

        浮云山一众料想,谢宫宝要是不悔罪,秋道仁怕是顷刻就会动手。

        这一帮三教九流之辈,倒也颇讲义气,纷纷戒备,就等动手了。

        哪知谢宫宝起身走到场中央,仰天吸气,说道:“我悔罪。”

        这一刻,邹奇、云水瑶、庞七惊讶的张大嘴巴,你看我我看你。台上的姜在黔绷紧的脸松了一松,暗暗的狡然一笑。浮云山一众、陈幻山、陆景升、白鹿寒、蓝采禾均都蒙了。——吕伦痛心疾首的嘿了一声,喊道:“公子,你悔罪就等于承认自己是凶手了,你这是何苦!”

        谢宫宝罢手止声,朝秋道仁道:“我是有罪,我罪不该把六年前屠灭我烝鲜族的凶手告诉阮师叔,我要不告诉她真相,她就不会去找这凶手对质,不去对质,她就不会惨死在这凶手刀下。” 

        这话虽只寥寥数句,但内容曲折,有峰回路转之妙。

        一来,悔罪而不认罪,当众揭露凶手另有其人。

        二来,引出六年前的惨案,道出阮梦莹遇害的前因。

        三来,暗指凶手为掩盖六年前的惨案,故杀人灭口。

        不过,当日霸王岛上发生的事情太过曲折离奇,非当事人很难理解谢宫宝此时的话意。——但是王忠殊、庞七、云水瑶、徐真四人却是当事人,他们都听懂了谢宫宝的话,因为他们记得那天在霸王岛上与翁雨彤对敌之时,谢宫宝曾向姜在黔发难,意指他就是屠灭烝鲜族的凶手。

        当时,王忠殊四人只当谢宫宝被诛姬迷惑,胡言乱语。

        此刻听懂了谢宫宝的话,四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姜在黔。

        看到姜在黔镇定自如,点燃的疑虑之火顷刻又即熄灭。

        秋道仁道:“怎么又把烝鲜族的惨案牵扯进来了?你不要东拉西扯,混淆视听,企图免罪,当日你王师叔、姜师叔都亲眼目睹你逞凶杀人,岂容你随意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