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心听见脚步声远去,连忙翻了个身,竖起耳朵去听。

    落座后,太夫人浅饮一口清茶,看向程夫人:“阿遥,你这么看?”

    程夫人蹙眉:“依媳妇浅见,这事儿,恐怕与谈太师有关。”

    “哦?怎么说?”

    程夫人看向江氏:“今早四弟妹在家祠时,与我说了一件事,道她陪嫁的布庄里,那些产自江南一带的绫罗绸缎快售光了,补货却还没有到。”

    江氏道:“正是。侄媳想着我们才回燕京,先前在任地置办的衣裳都不太适合燕京的气候了,想着我名下有个配嫁的布庄,前几天就叫了他们掌柜的带些布料花料进府看看,没承想那掌柜哭丧一张脸,说店里销得最火的几匹料子如今只剩两三匹,还有好些客人定下的都无货了。”

    程夫人就道:“江南之地的杭绸、织锦缂丝、苏绣花样原都是走水路上京的,京杭运河贯通南北,不说一月两个来回,就是一月走上一程那也足够了。媳妇下午见了柳大管事,叫他去问了京中几个大布庄的生意,回话来说,他们那也正缺江南的料子。”

    太夫人沉吟:“江南……”

    “娘,您也知道媳妇娘家就在杭州。”程夫人向前探了探身,“今儿个想起来,是有两三旬不曾接到娘家来信了。”

    程夫人接着轻声地说:“谈太师乞骸骨后,就带着子孙隐居在谈老夫人的故地,余杭。”

    太夫人长叹一口气:“是了。想谈太师是两朝帝师,太子降世后后又令太子跟随谈太师习文读书,圣恩之隆,旁人未可期也。若是谈氏一族有了意外,浙江总督封锁消息倒也不奇怪。”

    却见程夫人沉凝道:“只怕是谈太师的儿孙——”

    “你是说,谈少卿?”太夫人抬眼。

    “太师允文允武,不止文章盖世笔翰如流,更因习得蜀地剑法,身体康健,古稀之年仍可随侍圣驾游猎。倒是太师独子谈少卿连年缠绵病榻,若不是太医院百里医师妙手,只怕是而立之年都活不过。他如今已近不惑之年……”

    二夫人忧心忡忡:“若真是谈少卿有恙,如此一来,东宫原定的大婚之日,岂不是要延期?还是说会趁热孝期间……”

    话没说完,太夫人凌厉的目光就扫了过来,吓得二夫人赶忙闭上了嘴。

    一时间室内静默无声。

    蜡烛静静燃烧,烛火猛地往上蹿了老高,“毕剥”一声,半截灯花落了下来。

    江氏默然起身,持起一把白铜剪刀,剪去了燃尽的灯芯。

    敏心半侧在那听几位长辈说话,半边身子已经麻了,不得不翻了身。

    她把小脸靠在糊着霞红软烟罗的槅扇后,盯着那边一点光亮,一边暗下思忖。

    今上少年登基,到得成婚的年纪,立了承平侯宋家的女儿为皇后,又纳谢太尉之女为贵妃、平西侯之女为宛嫔。

    这其中另有一桩风流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