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一龙终于平复了心境,陷入了深眠,一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无喜无嗔,将背上的手挪开身体,温柔地给身边弟子掖了掖被子。

    ……

    七日后。

    白卿云正与近日几乎寸步不离的应无患一起在竹林下棋。

    如今同样的竹林,同样的棋盘,同样的白衣仙人冷冷清清地爱答不理,只不过对面之人换成了神色别扭、不愿抬眸的应无患。

    微风徐徐吹落几片竹叶,未曾落在棋盘上,已然招来了好穿一身黑衣的应无患“啧啧”一声叹。

    白卿云看在眼里,想起昔年也正是眼前人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偏要搅了他与林元宗的棋局。

    “不喜欢?”白卿云正要落下一枚白子。

    不喜欢就走,干嘛缠在他身边长吁短叹。

    “我不是不喜欢你。”应无患张口就是一句胡言乱语。

    “那就是不喜欢棋?”白卿云兴致缺缺,将棋扔进棋盅里,“正好为师也累了,你有朋友来访,寻些喜欢的事情做吧。”

    他不知为何有人分明一脸不耐烦,还偏要求着旁人做这些白费精力的事,看花、赏月、下棋,昨日更是无趣,硬是好说歹说,要他看人扫落叶。

    “朋友?”应无患哪来的朋友,充其量就几个仰慕者,他也好奇谁那么大胆子闯到他家来,这明净峰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的吗?

    “是练玉棠。”白卿云起身要走,忽然就被应无患迅速牵住。

    “师父别走,弟子跟他没什么话说,”应无患眼睛都不看他脸,一会瞧着颈上喉结处,一会又瞧在衣襟,“师父还答应要品一品弟子烹的竹叶茶呢。”

    两人驻足说话时,练玉棠已然到了,也不敢抬头直面掌门,自然也没瞧见应无患失了礼数的拉拉扯扯。

    练玉棠恭敬行礼,“禀告掌门,师尊前些时日在山下收服了一只镜妖,此妖作恶多端,杀人无数,师尊的意思是,斩妖除恶乃是造福苍生,仙宗也是许久未有盛事了,可否广发请帖,办一场除妖大会,公开处刑?”

    “本座知道了,就按你师尊的意思办。”白卿云冷淡回应。

    “只是,这镜妖不常见,师尊还有意,请应无患与弟子一同看守,”练玉棠面色颇显为难,“弟子也知与应师兄那段过往,如今掌门就如师兄的父亲一般,若能出面做主……”

    “你当我是你,喜欢到处认爹呢?”应无患话音一冷,低沉的声线就如刺刀一般,割得人生疼,“你家练老头是作孽太多,不在人世了吗?”

    那感情好,他也不必拉着白卿云去灭门了。

    “在你师尊跟前,也不装出些乖巧来了?”练玉棠自己都无礼数可言了,气得脸色通红,“也是,应师兄如今是要去做千岩峰的女婿了,自然是再看不上凡尘一桩婚约。”

    “千岩峰……女婿?”白卿云本已是嫌吵闹,听得烦了,想要挥袖离去,却偏被徒弟掩在袖中攥紧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