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怎么下手没个轻重?算了算了,一个就一个,尸体都推水里,还按老规矩……”忽地,他看见一道银光在太阳底下闪,芦苇深处,一个又瘦又高,穿黄衫戴斗笠的人站在小舟上,斗笠压低在眉际,看不清面目。不知怎么的,当那个人看过来的时候,水匪们竟有一种莫名地窒息感,无端端冷了几分。

    银光正是他手中的剑。

    领头的咽了口唾沫,扬了扬手中的刀:“怎么……一个人也想黑……黑吃黑?”

    另一人拽了把他的袖子:“大哥,咱走吧,这人……这人不对劲儿。”

    “走!”

    走字刚说完,只见那人已凌空飞起,足尖在水面轻轻一点,如同一只点水的蜻蜓,两三个起落便踏上被他们劫掠的大船。

    领头的那个大张着嘴还没反应过来,人便已倒下,喉咙一点血洞滋滋飙血。

    荆无命瞅了眼剑,有些不太满意,当初那把寒冰剑杀人从不见血,剑锋未至,寒霜便已先伤人,可惜被他折断,遗失在洪荒。手中这把虽也是宝剑,但与寒冰剑一比,十分的没有手感。

    算了,凑合使使吧。

    手腕一转就是一串血珠,不到两息便杀光了水匪,而后,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小姑娘身上。

    八九岁,素色衣裙,一看就不太健康。

    “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满眼的泪,哭得连气都喘不匀,竟也没忘了礼数,朝他一个万福,抽抽噎噎道:“我姓林,名唤黛玉……家住……家住姑苏……此行是往京城去……去我外祖家……”没等说完,两眼一翻,晕了,再一摸,没气儿了。

    看来吓得不轻,荆无命本不想理会,转身欲走,不经意瞥见手腕红镯,浅淡的光芒丝丝缕缕逸散而出,念头当即一转——星河即将入圣,若是用她的内丹救下一条人命,算不算功德?会不会使她渡劫时轻松几分?

    荆无命蹲下身,将手镯取下,放在小姑娘的心口处,随即丝丝缕缕的光便钻如她的心脉当中,镯子也仿佛有了生命,轻轻抖动着。

    “咚——咚——咚——”

    一阵心跳声,林黛玉两道弯眉轻蹙,睫毛颤了颤,慢慢地睁开眼,短暂的迷茫片刻,紧接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

    “奶娘……雪雁……”

    荆无命把镯子揣回去,站在一边看她哭,哭着哭着,头一歪,又晕了。

    荆无命:“……”这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吗?见识到了。

    林黛玉再醒来已是傍晚时分,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强撑着起身,发现自己已换了地方,身下是绵软的床榻,望向四周,只见烛火通明,屋子很大,布局精致典雅,粉红色的床幔前是一道绘着山水的屏风,隔着屏风隐约能看见一张梳妆台,摆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还有一尊花瓶,里头插着一束灿如朝霞的玫瑰。

    隐约记得,晕过去前,那歹人似乎说要将自己卖给什么妈妈,该不会……黛玉心口狂跳,登时想起自幼相伴的丫鬟和奶娘仆妇如何惨死,眼睛便泛起水光。

    门吱嘎一声,黛玉吓了一跳,抹一把眼睛,从床上跳下,顾不上穿鞋,躲在屏风里,怯生生地往门口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