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亡之后,他不知怎的得了造化,再睁开眼睛,竟回到了天御十四年。

    他十六岁,苏蕴娇十二岁。

    彼时年少,无纷无扰。

    他用了半日时间做出一个决定——情啊爱啊的太过缥缈无用,上辈子正是因为太在乎苏蕴娇,他才会落得凄惨下场。

    他决意忘记苏蕴娇,把所有重心都放在朝堂上,巩固他太子的地位,让任何人都无法再撼动分毫。

    他开始磨砺性子,渐渐改掉了从前耳根子软的坏习惯,练就一副铁石心肠,父皇满意道他已有“王者风范”。

    每日早上太阳升起,他都要打半个时辰的八段锦,经过四年锻炼,他已彻底脱离了前世病病殃殃的身子,褪去外裳,腰间肌肉分明。

    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不再读无用的书,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他真正遗忘了苏蕴娇这个人。

    也是母后提及苏蕴娇已及笄,他缺个太子正妃,是时候给他们完婚了,他才记起与苏蕴娇之间尚有婚约。

    他诌了个莫须有的梦,抬出家国大运,又难得使性子磨了父皇好些日子,终是先苏蕴娇一步,退掉了与她之间的婚约。

    往后余生,但愿他们再无瓜葛。

    她是生是死,嫁与何人,都与他无关。

    他只要权力和地位。

    马车渐渐停稳,该是到东宫了。池煊想到今晚与苏蕴娇难登大雅之堂的相见,又记起今晚她对他说的那些话,心里疑问重重——她是不是想做什么?

    眼前浮现少女娇俏妩媚的容颜,他深深蹙眉,神情不悦。

    他还是比较了解苏蕴娇的,她绝不是忍气吞声之人,退婚的人是他,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池煊忽而觉得心中烦躁。

    下马车时,他吩咐随行的奴仆,“交代下去,近日除了苏家二公子,其他苏家人一律不许进东宫,哪怕是开国公也不例外。”

    奴仆老陈应声答是。

    池煊负手背于身后——既说了苏蕴娇是生是死,嫁与何人,都与他无关,那他便要说到做到。

    他能四年不去想苏蕴娇,那么接下来的几十年,一定也能不去想她。

    那个女人,的确不值得他想。

    东宫的朱色华门已敞开,池煊负手从门前经过。一直候在门口的敬忠忙跟在他身后,向他禀告一件要紧事,“殿下,您出去时,皇后娘娘身边的指月姑姑来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