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千澄屏住呼吸,心里犹豫半天,终是忍不住,慢慢地转过身,指尖触上纱帐,一点点地挑起金绡帐,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颀秀修长的身影。

    灯烛轻爆出一个火星,雪光洒下一片碎银月色,浮动在他身上。

    天子只着了一袭月白色中衣,立在博山花鸟纹香炉边,他手中握着的象牙玉勺,不急不缓地从香药罐里取出些许香料,指尖轻敲勺柄,青色的香料丝丝缕缕,尽数落到香炉的云母片上。

    动作间,说不尽地细致与耐心。

    仿佛他生来做事都是这般慢条斯理。

    他低垂着眼,半边脸隐藏在黑暗中,半边脸照在烛光中。

    待香炉口袅袅吐出青烟,他扭过头,与帐帘之后的姜千澄,视线直直地撞上了。

    他眼中一股寒意,直达姜千澄眼底。

    沈放眉是长的,鼻是挺的,唇是薄的,脸上每一寸线条都透着锐气,那双眼睛的弧度漂亮极了,目色漆黑,藏着斑驳碎星,本是极俊美的容貌,却因神情显得冷冽淡漠。

    “姜千澄。”

    他声音薄凉,如冷风一样,吹散了殿内的热气,却隐隐之中,似乎带了些怒气。

    姜千澄弄不清楚这份怒气从何而来,半跪着起身,以头触床边沿,道:“陛下。”

    恍惚间,男人已经靠近了床榻,伸出食指和中指抬起姜千澄的下巴。

    他温热的指腹贴上她冰冷的肌肤,重重地,蹭了一下。

    女子唇角的红艳被抹开,像是被人践踏过一般。

    他眼中吊起戏谑,见姜千澄一双眸子仿佛水浸过一般,轻嗤一声:“哭了?”

    话虽如此,手上的劲却一点也没小,反倒更大了些。

    若说之前,姜千澄眼底挂泪,是因为怀念宫外的父亲,现下是真的被掐疼了。

    她探出皓腕,在男人灼灼的目光中,覆上他的手掌,咬了咬水润的唇瓣:“没哭,是陛下有点弄疼我了。”

    她能感觉到他在端详自己。

    年轻的帝王像在窥伺一只已经到手的猎物,手搭在她唇侧,不急不缓地戏耍她,一点点拨弄她的神经。

    她纤细的脖颈绷得紧紧的,仿佛随时可以折断,随着男人的拇指自她唇瓣往下游走,姜千澄下覆的睫毛,忍不住颤了一下。

    她视线向下撇去,看到沈放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的坚实胸膛上,赫然一道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