刽子手的惧怕,临魈边看在眼里,嘴角一勾道:‘你看,谁还敢给你剔肉,都怕了——’

    心道临魈边偷梁换柱的本事倒有,都知晓刽子手怕得是谁,自己一个受着凌迟之刑的囚犯,哪有威慑力?还不是惧怕他一国之君。

    渐渐,初云涩乏了,疼都麻木了——也不知目光该放在哪里,前面是临魈边,也不想瞧他,只觉得连眸子都累了。

    今夜应是满月,可为何是半月?

    初云涩细瞧那月,也越来越清亮,夜也是渐深了。

    他顺着初云涩的视线看去,只看得那月,狐疑道:‘看得什么?’

    ‘这月似玉。’初云涩随口应答。

    ‘怎么?你还想死了含玉不成?到死也不忘贪财的本性!’他虽骂着,其实也不恼。官至大夫才能含玉,自己哪够资格,初云涩懂得,也

    初云涩这人,给人卜卦是要收费的,经年累月早已富可敌国,可说来奇怪,屋内竟无一分值钱东西,初云涩是出了名的骄奢,有鼻子有眼的传说初云涩在关外偷偷兴盖了了一座宫殿,有人传初云涩把财宝都藏了龙潭虎穴。不过,那些胡编乱造的话,听个乐得了,没几个人能放在心上。

    可那些话,其实落在实处,不过是一个小木盒,里面有一把断发,他找了半天,就得了这么一个小木盒。

    男为觋,女为巫,在成为觋的时候,要求不管多大的孩子,都要断去一半的发,人们都叫这种断发为祝发,就像入了寺的和尚削发一样,似是向神明表达了心意,献了忠心。初云涩五岁成觋,这把头发的尾稍还是胎毛,按照觋的规矩,这头发是要与初云涩一同入棺的,尤阙心起思念,把那木盒带着了。

    “就一个木盒?”內侍惊讶。

    “只有一个木盒。”

    內侍狐疑许久,也未说别的,带着尤阙入了宫。

    尤阙为奴十载,还是第一次坐了轿,他托着木盒,如同托着主人,自己能享受这般的待遇,也是要托了主人的福。

    他们从北门而入,那北门是俘虏囚徒过的门,尤阙不知帝君何意,只跟着內侍,大气不敢出,低着头,不敢乱看。宫里的确大,他们走了半天才到玖亿殿,玖亿殿不大,既不是寝宫,也非御膳之地,更不是书房之处,玖亿殿的名字是初云涩起的,原本是要用来给文武百官祭祀的新殿,如果不是出了刺将军案,这殿也不会空置现在。

    “候着吧!”內侍说完,就转入了内房。

    尤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抱着木盒,心里忐忑。

    过了一会屏风传来一阵响动,他不敢动。

    “你叫尤阙?”

    这声音尤阙熟悉,那是帝君的声,吓得一下子跪了,差点摔了木盒。

    临魈边窜出屏风,抢过木盒,责备道:“这么笨手笨脚的还伺候什么人!”

    “小奴不敢!”他连忙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