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把头轻靠在母亲怀里,闭上眼睛,听她絮絮说了些儿时的事情,一路上的疲惫在阿娘温暖的怀里渐渐消逝。

    阿娘说起当年还怀着她的时候,李嬷嬷听说酸儿辣女,日日给阿娘做酸汤鱼补身子,指望能生出个嫡长子,吃得阿娘着实厌弃,但眼看着李嬷嬷好意,不忍拒绝,又实在惦记老家的辣子,便私下叫人从乡下带来点油辣子,用完晚饭便打发李嬷嬷做女红,把自己藏的馒头拿出来,沾着油辣子偷偷的吃。

    “油辣子沾馒头吃?”沈璧抬头问道,“能吃吗?”

    萧夫人抿嘴道:“那是我家乡菜,油辣子还参了肉酱,混在白面馒头吃,厚实,香,好过日日喝酸汤,实在乏得很。”

    萧夫人还说,直到沈璧出生后,李嬷嬷还骂暗巷里的算命婆子满嘴胡言乱语,等来年收拾搬到香兰居的时候,才发现萧夫人柜子里藏了好些馒头,这才恍然大悟。

    沈璧一笑,想必怀了孕的女人口味当不得真,好在阿娘没一味只吃酸的,若一味只盼着儿子,生出的却是个女儿,那她的日子又是另一番面目了。

    萧夫人又说:“所以在怀老二的时候,李嬷嬷怕我又偷吃了辣的,索性屋里屋外都搜刮了一便,偏我怀你的时候就稀罕吃辣的,怀烈儿的时候便不喜欢了。”

    说到烈儿的时候,萧夫人眼睛一红,沈璧知道,母亲想弟弟了。见母亲伤感,她无从劝解开导,她也曾经心软,想着把沈烈接过来,在母亲跟前看着,养着,承欢膝下。

    可沈璧没有选择,她一开始便知道,上一世的恶果必须在这一世扼杀,萧夫人若知道沈烈上一世的遭遇,便不会把人强留在身边,但沈璧知道,所以即便萧夫人哭得再伤心,她的心却像灌了铅了一样僵硬,虽不得已,但不得不坚持。

    沈璧试图安慰阿娘:“母亲莫要伤感,我听闻弟弟在军中表现极其出色,待来年开春便可投到前锋军营麾下,弟弟争气,我们该为他高兴。”

    萧夫人强抑住伤感,用绢子随意擦了擦泪痕,说:“我知道你是为了他好,可他从小没吃过战苦,不像你养在父亲跟前,日夜行军布阵,文也好,武也好,你开窍比他早,你弟弟自然不如你活得快活,可他现在一个人,孤身在外……前几日托人探望他,那人说你弟弟,他又瘦了。”

    说罢泪水便不自主地奔涌而出,萧夫人一遍遍猛捶着自己的心房,仿佛这样心里才好过些,沈璧连忙上前制止,却见母亲哭得更厉了,沈璧也心疼地流泪,“阿娘,您或许不知璧儿的苦衷,但终有一日,阿娘会明白的。”

    “你还小,还不懂。”萧夫人不再与沈璧说话,罢了罢手,示意李嬷嬷送她出去。

    临走前,沈璧回头望向香兰居,屋内淡黄色的光亮曾经是最温暖的去处,现在却有些凄冷,她听到阿娘声嘶力竭地叫道:

    “他可是你嫡亲的弟弟啊!”

    香兰居梅花花境最是苦寒,没了萧夫人的照料,纷纷残落坠地,生色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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