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东角花奴依旧手抱着花坛,坐在地上哭岔了气,“三,三小姐您赏个花就罢了,为啥,为啥要动手啊?……满枝的杜鹃如今仅剩下一些花苞苞了,婆子我看的伤心……”

    杨南枝搔了搔耳朵,原本已经弯下去的身子干脆同花奴一道,蹲在她身旁,清了清嗓子道:“我不过瞧着这些花儿开的好看,一时心动就上了手,可不是故意要惹得你在黛丽夫人面前失职挨罚。”

    见花奴停了哭嚎,打着嗝有在听自己说话,杨南枝一手摸到腰间,放轻了声音道:“要不,我这还有一角银子……”

    “三小姐还是把银子收回去的好。”

    屈央站在花廊高台上有一会儿了,抬眼视线里只见侯府三小姐杨南枝不顾体统、拎着裙角同一护花的婆子挨在一块,婆子脸上一道道不知眼泪或是鼻涕的液体眼看就要滑进她张大的嘴巴里,一旁脸上挂满亲切笑意的杨南枝及时地递上手中那块干净精致的帕子,还示意的向婆子眨了眨眼。

    明媚春日下,屈央那双浅棕色的眼睛一时眯了起来,顿了顿,还是朝花坛下走去。

    这一头杨南枝那句要使上银子安抚花奴的话已经说出去了,腰间的银子也正要给出去……不妨背后传了一句男声,接着一道身影罩在她身上,清风拂动,有隐隐的暗香飘来,未过问主人已是混着清风一块儿钻进了杨南枝的口鼻。

    心中微撩,杨南枝讶异回头。

    “姑父?!”

    看清来人,杨南枝脸色霎时就变的不好看,却还要收拾了情绪规矩见礼,“南枝见过姑父,姑父为何在此?”

    屈央眼睛跳过杨南枝,看向一旁一手向前伸出,脸色憋的通红的花奴,“方才闹出动静的可是你?”

    精心饲养的杜鹃被人采了,花奴害怕被夫人责罚,也伤心自己几个月的心血付诸东流,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哭了几声;三小姐不小心折了她的花,反应过来后不仅没有怪罪她形容放肆,还屈尊降贵的要安抚赏银子。

    花奴在南院是最下等的奴仆,一般黛丽夫人近身伺候的丫鬟都懒得同她有好脸色说话的时候,杨南枝一个主子小姐竟然不嫌弃她脏,同她一道挨在一起……

    花奴瞪着一双受宠若惊的眼睛,心都在颤啊。

    以至于伸出去接银子的手慢了几息。

    刚要摸着那角闪闪发亮,看似一两但于她一下等奴仆心中值万金的银子时,半路冒出个屈央世子来。

    花奴便眼睁睁看着那角即将到手的万金银子下一刻被杨南枝收回手重又回到腰间,随即面皮紫涨,混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底板尽都被浓浓的委屈给裹了个全。

    这神出鬼没,往日里连口气都不带喘匀乎的姑爷怎的就这般看她不顺眼啊!

    “姑爷,婆子该死惊扰到您了,可是婆子的花没了……夫人回府婆子如何交差啊。”

    花奴好不容易从众多人手里抢到了护养杜鹃的活计,原以为自己翻身的机会到了,岂知败在了今日三小姐那两根纤纤玉手中,连一个“赔”字都不敢说。

    偏生这有名无实的姑爷不在他房中好好待着,多管闲事,害得她到手的银子也没了。

    见屈央姑父没有搭理自己,杨南枝心下一晒,便安静的站定,一副准备虚心受教的乖巧模样,只是身后花奴回答屈央姑父问话时,那声音里面藏不住的委屈难过令她拢在袖间的手不耐烦地又挠了挠那枚银子。

    “姑父,您不必再问她,是南枝见这株杜鹃开的可爱娇艳,心生喜欢一时不察误采了几朵。打扰到姑父,还叫您莫要同南枝计较,这事情我会处理妥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