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袋中浮现几个字。

    传闻中一点值千金的神药,此时就乖乖躺在一个朴素的瓷罐子里,瓶罐边缘还有猪油抹过的油迹,若非她见多识广,恐怕也要被糊弄过去。

    “竹姨,这是什么?”

    清宁忍着泪水说。

    竹君拢了一下头发,哼声道,“两文钱的祛疤膏,可别嫌弃臭,我没多的钱给你霍霍。”

    清宁咬着嘴唇笑起来。

    日子过得快得很,清宁脸上的脓疮时好时坏,最厉害的大夫也说不出这个病情的所以然来,害得周围人看清宁的眼神又害怕又怜悯,连竹君也不大高低声骂人了。

    事实证明,清宁的记忆确实出了差错,到月底时,不知被什么绊住脚跟的谢家人姗姗来迟,给谢条的小院子带来几分富贵的气息。

    这日竹君穿得格外整齐,头发干干净净拢在棉布里,头上插着一根木钗子,脸上的皱纹透露出昔日的美貌来。

    “是谢家人,这是……你远房的堂哥。”竹君小心说。

    清宁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在记忆中年轻了很多的堂哥。谢家即便一个远房堂哥,依旧生得潇洒倜傥,俊俏不凡。

    谢家是楚国世家,到这一代已经三百年有余,比楚王朝建立的时间还要久,甚至在某几十年里,出现过“只闻谢君,不知皇家”的情况,可见其在朝堂上的影响力。

    清宁脸上遮了帕子,闻言对他行礼,“堂哥好。”

    相比起上一辈子的局促,此时她坦然多了,即使面目有些不雅,她依旧能够坦荡荡地直视他人打量的目光。

    不过清宁有过遮掩,可是那些红疮已经蔓延到额头上,显得一张小脸格外触目惊心。

    谢堂哥目光凝在额头这一块儿,问道,“这可是……胎记?还是恶病?”

    竹君连忙解释,“是过敏的疮,大夫看过,说吃几日药就好。”

    谢堂哥闻言颔首,不过看样子也没怎么相信,兴致缺缺地喝了一口茶。

    茶是粗茶,几文钱一斤的粗茶梗子漂浮在瓷碗里,向来只是路边挑夫走卒歇脚时解渴。清宁心疼一两银子一小撮的茶叶,假装看不懂竹君眼色的样子浓浓泡了一壶放在案几上。

    谢堂哥尝过一口就不喝了,笼着袖子优雅而不近人情地道,“谢家……过几日就派人来接你们,你们在这里辛苦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就示意她们看。

    他脚边有一只被打开的小小木箱,里面放着金银首饰、钱币、银两等等,照清宁挑剔的眼光来看,东西不如何好,不过花里胡哨的颜色在普通老百姓眼中看来已经非常有蛊惑力了。

    谢堂哥话不多,竹君陷入回忆似乎感慨颇深,“父亲可安好?哥哥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