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汉钧点头:“待名单拟好拿来给本宫过目,一切安排妥当再禀报陛下。”

    张维远有些为难:“官员调动这样的大事,还是要知会陛下,况且涉及金曹、兵曹、法曹等多个事宜,臣不敢擅自做主啊。”

    萧汉钧盯着他,冷笑一声:“张大人若不敢定夺,何不问问郑丞相的意见?”

    张维远好似没有听出弦外之音,立刻点头道:“殿下说的是,丞相大人历经两朝,经验丰富,臣不解之时,定会向丞相大人询问。”

    萧汉钧见他这副谄媚之相,不愿再理会,拂袖而去。

    短短十日,张维远等人就协同太子写出了互市的折子,萧汉钧最后审视着奏折,确定无所失误,这才放下心来,只待明日上奏陛下。

    “殿下。”门外传来晋安的声音,萧汉钧低声道:“进来。”

    晋安风尘仆仆进门,他解下大氅,暖和片刻才弓着身子进来,近了萧汉钧身前,也没说什么,恭恭敬敬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暗黄的纸。

    “辛苦你了。”萧汉钧拍拍他肩头:“去罢。”

    晋南又弓着身子悄声离去,身影融入夜色,眨眼就不见。

    萧汉钧攥着手里的那张纸,看了半晌,这才抬手。火光一点一点侵蚀了纸张,萧汉钧就看着它化为灰烬,望着生生不息的烛光,好像望见了百废待兴的大卫,艰难险阻就在脚下,等着他一点一点去闯。

    卫皇满意地看着手中奏折,朗声道:“太子为一国储君,才智绝伦,不过十日便将互市事宜安排妥当,朕公布此折,众卿有什么意见都可上奏。”

    大鸿胪孙玮道第一个站出来道:“陛下,百姓如今得以休养生息,与匈奴毗邻郡县本就人数稀少,若再设立新部,只怕是征不到人。”

    大司农羊晦接着道:“陛下,国库空虚,去年亏空已经有三百万两,若要朝廷拨粮去供应互市,只怕是捉襟见肘。”

    卫皇紧锁眉头,郑丞相偏了偏头,看了一眼张维远,张维远随即会意,上前继续说道:“陛下,这些下官在与太子商议之时不是没有想过,不过国库亏空实是无可奈何,不如就叫当地商户捐献粮食,朝廷设下国券,凭此券,待国库充盈之时即双倍奉还。”

    “太子,你什么意思?”

    萧汉钧上前一步:“陛下,儿臣查阅过过往赋税的记录和郡县志,国库亏空,岂止三百万两?大多的账目不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就是模糊不清,可大卫之患,原不在这三百万两,而是朝廷内忧外患,内有贪官中饱私囊,外有匈奴虎视眈眈,若要解大卫之患,唯有先解外患后整顿内忧。”

    他抬头看看萧竞雄,萧竞雄向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萧汉钧直起腰来转过身去对着满朝文武说道:“自本宫提出互市那日起,诸位大人就百般阻挠,面上应下来,其实呢?处处糊弄!这几日本宫仔细算算朝廷的帐,才发现这些年,你们贪了多少进自己的腰包?大卫刚刚建立,百废待兴的时候,本是前帐一笔勾销,又何苦掺合进这些事里落的一身腥呢?是不是啊,诸位大人?”

    朝堂之上针落可闻,人人自危,张维远却在此时站出来,一脸恭敬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臣等正是为了百姓着想,国库亏空,百姓又要赋税又要参军,真是苦不堪言,匈奴向来只是小打小闹,哪有那等实力与我大卫一战?边关百姓虽苦,但陛下是天下之主,只能以天下百姓安危为重,怎能为一郡一县的百姓去劳民伤财呢?微臣虽与太子殿下共事多日,但仍觉得太子殿下颇有纸上谈兵之嫌。”

    萧汉钧冷笑一声:“今日张少史是否说出诸位大人的心声了?诸位大人真是锦绣文章在手,苍生万民于心呐,你们如今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谈,哪里还看来时路?古往今来建功立业的将才有几个?名垂青史的又有几个?他们大多数人最后的结果就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你我端坐庙堂,难道就是为了让那些孩子的父亲、双亲的儿子送死吗?以战止战,何时方休?”

    偌大的朝堂,无人说话,他们或静默站立,或若有所思,或目光如炬,或垂首不语。

    萧汉钧继续说道:“本宫追随陛下征战之时,一路上见了多少朱门酒肉臭,又见了多少路上冻死骨?从那一刻,本宫就想,天下不该是这样的天下,此时本宫不得不以战止战,来日陛下君临天下,本宫作为天下储君,还要一息尚存,就不叫百姓流离失所!

    诸位大人都是各地的才子选出来的,难道你们寒窗苦读之时,心中没有过半点抱负?没有想过用自己毕生所学改变这个国家?如果各位心中不是只有金银权势,如果各位尚且对那些百姓心存仁慈,就请你们尽心尽力,不要再敷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