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想过。

    而她还在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觉得此时的自己肯定很狼狈,在她心里的形象肯定很卑微。

    他眸光微垂,望着她散在地上的裙摆。

    寒风从殿门口扫进来,卷起群裾如波浪,他手指下意识地动了一下,想弯下身将她抱起。

    但念头一起,就被他狠狠克制住了。

    废位的决定已经托出,再做这些亲密举动,显得幼稚又可笑。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负手立在她面前,却没有靠近一步,“虽然废了你的位份,但你以后仍是住在东宫,仆从衣物等份例供给,一律和从前无二。”顿了顿,嗓音有些低沉,“你放心,只要你在东宫一日,我便能保你周全一日。”

    赵昔微仰脸打量着他。

    似要从他的表情里寻找出一丝丝留恋和不舍。

    但是没有找到。

    她忽地扯了扯唇角,一抹自嘲的笑意浮现。

    皇家只有废立,没有和离。

    她曾经是太子的妃嫔,即使恩断义绝,她也不可能再从这里走出去。

    “只是你以后再也不会见我了,是不是?”她问道。

    回答她的同样是沉默。

    “好吧!”她笑了笑,释然地站起身来,又踏出两步,在他面前站定。

    两人的距离很近,她的眸子分外明亮清澈,似一汪碧水寒天,沉浸了他孤寂的倒影。

    衣料挨着衣料,呼吸咫尺可闻。

    李玄夜的情绪忽然有些紧绷。

    他本意是觉得,赵子仪已经卷入绝嗣一案中,彻底断其利益是最有效、也是最安全的办法。

    而拿掉赵昔微太子妃的位份,将她留在东宫,也是一种权衡之下的安排。

    只要等他掌握大权,哪怕此事确实是赵子仪主导,他也能把赵昔微从中摘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