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秦川好容易摘下头盔,只觉得浑身上下全湿透了,甲胄内是汗水,甲胄外是血水,总之,汗臭混合着血腥气,熏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大笑声中,锁南奔也摘盔露头,“如何,周兄弟,过瘾吧?”

    “过瘾,实在过瘾。”周秦川边喘气边点头,同时交待擦身而过的乌苏克轻骑道,“给我盯住那杆大纛,遛死他们。”

    尽管兴奋,他还是很清醒,重骑在战场上虽然犀利,不过若无轻骑辅助,一旦力竭就再难追及敌人,不是痛失扩大战果的机会,就是被人反杀。

    轻骑们轰然而诺,滚滚而去。

    周秦川将歇片刻,复又上马,缓缓回到瓜州城下,正好遇上了秦博和王越二人。

    “贤弟,多亏你及时出击,否则瓜州危矣。”秦博一见周秦川,止了同王越之间的谈论,上前招呼。

    “不敢当,我还是有些大意了,不该让哈密卫攻到城下的。”周秦川有些惭然。

    “战场之上,哪里算得了这么准。”秦博倒是不以为意,“总之我们赢了就行。”

    哈密卫一出现在瓜州城下,他就大致猜出了周秦川的打算,既然要做最后捕蝉的那只黄雀,自是不宜跟得太紧,出击不及时也就情有可原了。

    “你来得正好,我和王长史正发愁怎么处置这些俘虏呢。”秦博不欲周秦川难堪,换了个话题。

    俘虏?

    周秦川闻言,抬头四下看去,只见瓜州城下,已然有大片关西六卫的军卒蹲在地上,被瓦剌卫的人看管着。

    “是这样的,贤弟,我和王长史也是从这些降卒口中才知道关西的这个习俗……”

    听了秦博和王越解释,周秦川这才明白,原来关西虽然争斗不休,不过相互之间攻伐,死的人却不多,都是一方在战场上占据优势后,另一方的军卒多半就势投降,不会有太多犹豫。

    而受降一方,也会收纳降卒,充实己身实力。

    这也是关西一地征伐多年,丁口却没有减低多少的缘由。

    不过轮到瓦剌卫,秦博就有些犹豫了,就算不考虑粮食之事,乍来关西贸然收纳为数不少的降卒,隐患着实不小。

    要是在塞北,绰罗斯家族的名头够响亮,秦博倒也不太害怕降卒起异心。

    可在关西,他们毕竟是外来户,名头未必镇得住人,要是降卒们三心二意,则瓦剌卫危矣。

    但要不收这些降卒,却又能如何呢?

    任其自行离去,复归各卫?那岂不是白打了这一仗。

    难不成全数杀了?那就更不行了,如此一来,瓦剌卫必将成为关西公敌,今后如何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