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张脸顿时涨红成了茄子。

    房门重新关闭,外面两人的声音虚虚实实,渐渐听不分明,谢城心脏狂跳,意识到机会难得,也许今后再也不会和他们相见。

    他稳住心神,再次使力,猛地一个起身——

    咕咚!

    谢城从床上囫囵翻下来,脑袋撞到地板,疼得他倒嘶凉气,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时近深夜,万籁俱静,香炉里的香早已经燃尽,屋里昏暗无光,闹出这么大动静,竟不见鹤溪山的影子。

    谢城揉着后脑勺起身,叫了两声舅舅,无人应答。

    他忽然觉得脊梁缝发冷,扭头一看,窗户居然大敞着,阴冷的暗风直往里钻。

    ……他明明记得睡前门窗都紧闭,就算念在自己重伤未愈的身体,小舅舅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再打开吧。

    谢城满腹狐疑地走到窗边,朝外又嚷了两句,漆黑夜里依旧杳无回音,他开始担忧舅舅会不会丢下他独自去了法场捉鬼,当下不敢耽搁,抓起架子上的外衫往肩膀胡乱一披,伸手就要去关窗。

    窗户是向外打开的,他前倾了身子,左右张开手够住两扇窗框,突然,一股没来由的腐臭味儿径直冲入鼻端,未等他细究,惨白的一张鬼脸唰地从下方探出来,蹭过他的胸膛,迎面与他鼻尖相贴在了一起!

    冰凉滑腻的触感,还有空洞无物,能一眼看到脑浆的眼眶,以及腐烂发臭的脑浆里,数以万计疯狂蠕动着的蛆虫……

    谢城目眦欲裂,忍住呕吐欲.望飞身后撤,鬼脸紧随其上,速度奇快,猿猴般佝偻着腰背在屋内窜来窜去,伸出的鬼爪长约三寸,不过婴孩大小,划过谢城身前时如铁如钢,有嗖嗖破竹之势。

    屋子太小,加上没有点灯,谢城抵挡起来十分吃力,只能凭借它移动时候发出的动静大略判断位置。

    一人一鬼缠斗数百回合不分伯仲,家具散落了满地,桌椅板凳茶碗药盅全没能幸免于难,谢城越打越心惊肉跳,鬼脸似乎非常熟悉他的武功路数,甚至能够预判到他下一回合要怎么出手。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怕敌手厉害,就怕敌手对你了如指掌,这在对战中堪称大忌!

    谢城偶一分神,被鬼脸抓住破绽,爪子勾破了衣衫,在胸腹长长划出五道深可入肉的血印,幸亏谢城反应及时,赶在肠子被掏出来前一把扼住鬼腕,狠力往后掰折!

    咔嚓!

    枯瘦干瘪的鬼爪折断,无力耷拉了下去,鬼脸闷声痛哼,不甘示弱发起反击,招招毒辣,直往谢城心口而去。

    少年旧伤未愈,又添新创,逐渐落於下风,鬼脸睚眦必报,扣住他肩膀一拽一脱,直接给卸掉了骨头!

    谢城痛极磨牙,硬是一声未吭,抬手就钳住鬼脸脖颈,而鬼脸的爪子还紧掐着他的断骨,一人一鬼霎时僵持不下。

    谢城汗流浃背:“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鬼脸表情空茫,僵硬地歪了歪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