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话外,徐混大致能猜到,他是要自己下楼演奏。

    但是……他完全不懂钢琴呀!

    后背升起一股凉意,徐混面上镇定。试图拒绝:“孟先生演奏得很好,我还是不班门弄斧了。”

    孟尹见他如此,温和一笑,轻拂钢琴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是徐先生谦虚”。

    二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肯让步。

    正在僵持之时,突然一阵清冷的男孩声插入:“这无关于谦虚不谦虚。恐怕徐先生只是觉得,在孩子的葬礼上,演奏表达爱情痛苦的歌曲,有些不合适罢了。”是二楼的褚临溪。

    他已经换下女装。一件白衬衫,一条牛仔裤,衣着简单清爽,和他的气质很搭。

    徐混瞧他一眼,眼含感激。沿着台阶下,顺带就把锅推给孟尹:“没错”。

    活生生抗下一口锅的孟尹:“……”。

    徐混捕捉到,他脸色一变,但又迅速恢复。速度之快,以至于让徐混自己都怀疑,是不是错觉。

    “是我考虑不周”,孟尹维持着温和的笑容,道歉道:“但是绝望之爱这首曲子,也不一定是表现爱情吧?我想父母与子女之间的爱,不也可以是绝望的吗?”

    顿了顿,孟尹又把问题推给徐混:“您说是吧,徐先生?”

    徐混:“……”俺不懂,俺没有文化。

    可褚临溪更快地接过他的话:“当然每种感情都可能绝望。但是只有爱情在破碎之后,才会是伤害性的。'绝望之爱'这首曲子,前半部分舒和平缓,偶尔夹杂着热情,是爱情的萌芽和发展。中间部分的基调是无法痛苦的痛苦。最后的部分是掺杂着痛苦的伪装庄重,暗含着失恋者的疯狂”。

    说到最后,褚临溪转向徐混,浅笑道:“抱歉徐先生,是我越俎代庖了,因为一直很喜欢您的曲子。假如有不对的地方,请您指正。”

    要不是知道你和我都是刚进梦境,我还真信了。徐混想着,却不会傻到拒绝他的好意,遂回复道:“您理解的很对”。

    孟尹瞧着对视的二人,几乎维持不住面上的笑容。咬牙克制道:“二位可真是知己。是我唐突了。”

    说完这句话,孟尹却似有些不甘心。缓缓补充:“不过看来,褚临溪女士和我曾经的爱人品味很相近呐。她也很喜欢'绝望之爱'这首曲子”。

    褚临溪不露丝毫情绪:“毕竟这首曲子流行过一段时间”。

    “流行归流行。但是我曾经的爱人,连理解方式都和褚女士很相近呐”,孟尹温和地笑着。

    褚临溪没说话,沉默对峙着。

    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的程鑫,摸着有些疼痛的后颈,试图缓和气氛:“孟尹你别怪临溪。你和风暖的确不合适,她还是个学生。”

    听见这话,此前极为克制的孟尹一改温和的态度,语气锐利而又嘲讽:“你连自己的事情都还没解决好,还来指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