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婆婆看过来,皱纹中都透着促狭,有些深藏的宠溺:“以前呀,你来我这里买糖画,买完后温小少爷便总是跟过来,说要多给十倍的钱,买和你一样的。一开始我还不愿意,觉得坏了我规矩,可温小少爷太犟,足足在我摊子前站了两柱□□夫,老婆子我实在拿他没办法……”

    老太太声音缓慢,娓娓间似乎带人回到了许多年前,宛如午后阳光一样悠远金碧,没有仙路、没有啾啾、没有那么多烦恼,微风轻轻一吹,就能扫尽一切阴暗。

    棠鹊从来不知道。

    那时不如她高的温素雪现在早已抽条长高,伫立在光影交接处,宛如一根玉竹,淡漠挺直。

    她心里突然暖洋洋的。

    片刻之后,又一串糖兔子做好,递给温素雪,少年犹豫几息,到底接了过来。

    老太太这才慢悠悠从凳子上站起来,收起罗盘,将白布盖在糖浆桶上。

    “袁婆婆,你不做生意了?”

    老太太摇摇头,收了笑意,盯着他们,满脸严肃:“你们同我来。”

    她带他们穿过了一段漆黑的巷道,这里阴暗潮湿,墙角爬了青苔,地上还有积水,与这城市格格不入。

    巷子深处有两团灯火,落了灰的牌匾上写了个“云舒客栈”。

    柜台后站了个婀娜的女人,正漫不经心拨着算盘,头上金步摇晃啊晃的。

    听见声音,她抬起头,极有风韵地“哟”了一声:“袁婆婆,你这是什么客人呀?”

    袁婆婆道:“她叫棠鹊,棠姑娘。”

    “棠鹊。”女人没怎么在意,随口在嘴里念过一遍这个名字,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怔怔看过去,拨着算珠的手指越来越慢。

    “天亮后,你们便在这里歇脚。”袁婆婆转过身。

    掌柜的算珠拨到了头,轻轻的“咚”的一声。

    老太太眉眼融着灯火,极其严肃:“明日,你们必须离开。”

    ***

    啾啾在“与小钟师兄一起睡觉”和“看小钟师兄给她买的书”之间犹豫了半天,最终选择了后者。

    她抱了书在屋外长凳上坐着,一页一页仔细。

    白昼阳光柔和地洒落进来,不用点灯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感觉有些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