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蓁这一觉睡得及其不安稳,身体内似有烈火灼烧,她梦见自己徒步行走在炎炎烈日下的沙漠中,汗湿襟背,燥渴难耐,一会儿沙漠又变成了冰天雪地,只让她牙齿打颤,瑟瑟发抖。

    在厚雪沉积,天地苍茫的冰川雪幕下缓缓走来一如松如玉,墨发飞舞的男子,因那绝艳的容姿,连飘扬的雪片都不忍在他身上多做停留,他手执玉碗,冒着氤氲的热气,含笑问她:“想喝吗?”程蓁立即口干舌燥的胡乱点头,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唇:“嗯,想!”

    男子立即露出泯然的笑意,眼角的春意若桃,出口的话语却充满戏谑:“来求我呀!”

    亟待的渴望成了空想,一股力量却让她一跃而起,将对方扑倒,口中恶狠狠道:“我求你奶奶个腿,别以为你长得想闻人璟我就不敢揍你,信不信抢了你做本宫的面首!”

    闻人璟看着眼前被打湿的被褥以及倾倒的水杯,眼角眉梢狠狠一抽,有些咬牙切齿将她扬起的手臂放下,此刻,他只想把怀里的女人重新扔到床上生死有命!

    清醒时是个不安分的,没想到半夜烧起来更加折磨人,口中胡话连篇,还要抢人做面首,平日里倒是小瞧了她的色胆包天。

    程蓁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傍晚,闻人璟不在长生殿,身边放了一套崭新的碧色衣裙,麻姑带了两个面生的宫婢备了盥洗用品候在寝殿等她睡醒。

    “娘娘小心-!”麻姑上前搀扶将欲起身的她,程蓁觉得浑身无力,扶着麻姑的手臂缓了半晌,这才自榻边起身,想到自己身后有伤,只是后背的疼痛已经很轻微,想必是闻人璟那瓶药起了作用,也不知是什么神奇的配方,居然这么顶用。

    想起那瓶药,程蓁立马催促两名宫婢帮她穿戴好衣裙,拿起枕边的白玉瓷瓶,欣喜道:“还好闻人璟没将它留下了!”

    说完,抬步便要出长生殿,轻颜与奴奴也伤得很重,肯定也遭了不少罪,两个丫头的衷心她看在眼里,也不能置她们于不顾。

    “娘娘背上有伤,昏睡了一日一夜未进食,这么着急出去身子是受不住的!”麻姑刚好备了一桌膳食,在殿门前拦住程蓁。

    “等等--你说我昏睡多久?一天一夜?”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里仍旧是闻人璟的长生殿吧,被她霸占了那么久,他睡哪里?

    “是啊!娘娘当晚烧起来,可是殿下照顾了您一整夜呢!说起来,这倒是奴婢等失职了!”

    程蓁一个踉跄,险些栽倒,闻人璟照顾她一整夜,她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看样子是烧糊涂了。默默的瞅了一眼床榻上上焕然一新的被褥,似梦非梦的片段劈进脑海,为什么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脸色姗姗:“本要回去昭华殿,奴奴与轻颜的伤更重,想来她们比本宫更需要这瓶药!”

    麻姑露出一抹娴柔的笑,了然道:“娘娘心善,体恤两个丫头,但娘娘的身子如今也很虚弱,便先用了膳吧!”说罢,便将她扶到长桌旁,一碗香浓四溢的牛乳粥放在面前。

    “娘娘放心好了,奴奴和轻颜太医已经诊治过,太子殿下宽仁,亦赐了上好的伤药,麻姑斗胆拨了两个昭华殿洒扫的丫头过去照看着,她们现在只管养好伤就行!”

    闻人璟居然会管她身边两个奴婢的死活,看来他也不是那么冷漠的人。

    程蓁看着长桌上热气腾腾的牛乳粥,才觉得自己饥肠辘辘。

    一场春日宴,搞得危机四伏,杀气腾腾。皇宫真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此时,东宫朝露殿內。

    一身绛红仙鹤文官朝服,眉宇轩昂,气度一向从容端雅的中年男子眸光中隐隐透出忧虑和急色。此人正是当朝太子太傅李稷。

    “听闻娴儿受到牵连,因此挨了杖刑!殿下曾答应臣只要娴儿在世一日,便互她周全,可还算数!”李蔚眸光灼灼,“算一算,娴儿怕是没多少时日了,以她的身子,竟然还要遭遇这些,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任由她的性子……”一向端雅自持的李稷此刻竟眼珠通红,言语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