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靠着他段家,能拼凑出两万士兵就了不起,那还是在接下来一年不种地的情形下。但宋人呢,仅一路之地,就可以凑出十万厢军,也不必打,拖都将大理拖死。

    这么一想,段和誉不得不承认,周铨所说的上策,还真是最好的选择。

    反正现在大理,也不是他这位国王说了算,将户籍田地献出来,从大宋换取更好的条件和礼遇,他所得,只会比现在更多,而不会更少。

    此事关系到一国存亡,自然不会轻易做出决定。段和誉也只是将周铨的话记在心中,他在徐州准备呆个三五日,稍作歇息,便又出发向海州。

    他北上之时,是从湖南而来,但南下时却换了条路,准备自海州出海,经杭、明、泉、广等州,抵达钦州,再改作陆路,进入大理。即使是如今,大宋海运空前发达,他这样一行,也需要近半年时间,才能够返回故都。

    但在游黄楼的次日他再寻周铨时,却找不到人了。

    周铨连夜赶到狄丘,既检查了铁路的情形,更重要的是来狄丘查看几项研究的进展。

    “于公何在?”在龙川别院,周铨向父亲问道。

    此时的周傥,不再是京师中的小吏,面上的江湖气息已无多少,取而代之的是久居上位后的威严稳重。不过在儿子面前,他的这种威严稳重剩不了多少,一听到儿子不是问候自己,而是先问于汤臣那老头儿,当下瞪眼道:“你这厮好不晓性,百善孝为先,不先问候老子我,却去问别人?”

    “好好,是儿子我错了,老爹你身体还好否?”周铨自知理亏,笑着说道。

    “有什么好的,当老子的被你这当儿子的支使得团团转,有家难归,与你娘也不能团圆,你说有什么好的!”周傥没好气地说道。

    这是他们父子一直以来心中不满的一件事情,最初时他们出京,没有自己的基业,因此不曾将周母和师师接过来。到后来他们基业已成之时,再要接周母和师师出来,朝廷却总是百般阻挠,隐隐有将周母和师师留于京中为质之意。

    “快了,快则一年,慢则两载,咱们全家便可团聚,那时咱们就能真正做到,不看任何人脸色行事。”周铨略一犹豫,低声说道。

    “果真如此?”周傥神情一凝。

    周铨点了点头,父子俩对视一眼,周傥想到兄长周侗的警告,心中又觉得有些茫然。

    自己这般帮着儿子,终究是对还是错?

    “于老爷子那边是关键,若是于老爷子所谋之事得成,便是离了朝廷,我们也不惧,故此我一来便问他。”周铨又低声道。

    “蒸汽机?”

    此事瞒着别人,却不能瞒着周傥,大量的钢铁,还有许多原本可以用在别处的匠人,都被派到了这个项目之上。

    “正是……”

    “那抽水的玩意儿,真不知道你为何如此重视!”周傥嘟囔了一声。

    四年之前,周铨将蒸汽机的事情说与于汤臣听之后,于汤臣对此极感兴趣,因为周铨说这是一件将会改变天下的重要发明。换别人这样说,于汤臣会当作是大言,可周铨这样说,他却不敢等闲视之。

    更何况,这几年间,周铨投入到蒸汽机研究一的人力物力,几乎可以说是不计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