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学后他不思正事,就和一群身份相类似的新贵子弟,整日惹事生非。他们都是周铨的嫡系子孙,以为父辈功勋卓著,他们理所应当该享受富贵。而孙兴更是其中翘楚,甚至还提出过“丞相之子理应为相、将军之子本当将军”的观点。

    原本周铨劝孙诚,将这个儿子打发到哪个最底层的乡镇,好生磨砺几年,可是孙兴才去不久,就受不得苦跑了回来,再也不肯到最底层去,孙诚也只能给他活动了一个闲散职务。

    反正孙诚也有足够的钱给他挥霍。

    孙兴听得父亲训斥,嘿嘿笑了两声,不以为意:“爹,若我有个正式职司,自然不会一天到晚闲逛了……爹,不是我说你,自己儿子都没有个好官职,就算不是尚书侍郎,总得在哪个部里当个实权的司事,这样在十几年后,便可以也接你的班了!”

    “哼,你爹我这总理之职,到明年就结束了,你还想当总理?老老实实去服兵役,再回你逃走的那延州去干个六年,我保你二十年后有个侍郎之位!”

    “爹,你那是送我去受罪!”

    “皇长子都能去军中服役,你为何不能?”

    “他那是想当皇帝,二皇子说了,他这大哥,最是口是心非……”

    “住口,住口!”孙诚神情微变,厉声喝斥道。

    二皇子是周宙,原本周铨与余里衍之子周寰才是二皇子,惜哉未能长成,这样一来,周宙这老三变成了老二,而周实则成了老三。周宙是梁红玉之子,梁红玉曾经给周铨担任过很长时间的秘书,在官场上也颇有影响,因此,他身边也聚拢了一批人。

    原本孙诚是希望自己儿子孙兴和周宇搭上关系,可惜的是,这两人相互看不上眼,孙兴倒是和周宙交成了朋友。不过孙诚猜得出来,周宙看得上孙兴,只怕根本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是内阁总理。

    “怕什么,我们经常说的,爹爹你是越老越胆小……”

    孙诚实在拿这个儿子没有办法,抽了一记耳光将之打走之后,叹了口气回到屋里。

    只不过才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便有人使者赶来:“陛下召请总理大臣。”

    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因此孙诚不以为意,他略一收拾,正要穿正装,却被告知周铨令他穿便服,他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跟着做了。

    一辆马车来接他,马车上没有任何标记,只不过驾车者是孙诚的老熟人李宝。

    孙诚一入马车,便看着周铨笑着起身相迎:“孙卿,这时节还把你请来,尊夫人不会有意见吧?”

    孙诚一笑,口中逊谢,心里却暗暗嘀咕。为了他明年任期到期的事情,他夫人在背后可是发过不少牢骚,另外,当初他与周铨关系亲近,亦师亦友,可现在周铨虽然笑得亲热,他却还是觉得,两人的关系似乎远了一层。

    马车在应天府的街巷中穿行,没多久停了下来,却是一家酒楼。他们都穿着便服,走进去时并未引发注意。

    孙诚心中此时已经觉得不对了。

    他们入座之后,伙计很快上菜,李宝每样都先尝过,周铨才开始动筷。只不过只吃了两三口,周铨就止住不吃,孙诚当然也不会再吃,坐正身子,等待周铨说话。

    “这样的日子,咱们很久没有过了吧?”周铨笑道。

    孙诚点了点头,诚心诚意地道:“当年在五国城时,我们偶尔还会一起溜出去酒楼饮食,到应天之后,这种事情就再没有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