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大吼把李恪惊了一跳,一惊之后,他反倒冷静了。

    “咸阳藏不住事,我出招,有人接招。想来他们也无奈地很,雁门一郡人心颇齐,他们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不得已,只有出此下策。”

    陈妨点了点头:“龙沙不算罕见,墨者不出楼烦县,那些魑魅魍魉也动不了别的心思,只能以流匪为名,行险作恶。”

    李恪不由冷笑:“我算是知道曜何以要请妨叔出山了。那些人能盯住墨者,却盯不住乡里,龙沙和其他事物,妨叔已经带来了吧?”

    “与活竹酒一道,已经送进殿下的地窖了。”

    “曜呢,他们留在雁门做甚?”

    风舞轻笑道:“自然是专注收集金玉宝器。曜君说,他们争取在二月十五夜宴前赶赴咸阳,若是来得迟了,也请钜子见谅,勿要以墨法责怪。”

    “此事,我应下了……”

    ……

    深夜,周贞宝被秘密请进扶苏的地窖,看到里头摆放着成捆成垛或干燥,或新鲜的龙沙,似一堆堆杂乱无章的杂草,四五个着衣贯甲的侍卫正从草垛中扒出一坛坛瓦罐簇新的酒坛,小心翼翼送至窖外,垒放车上。

    李恪轻声说:“这些是活竹酒,普天下唯我家中有产,殿下每年都会进贡一些予陛下,一般是一年一次。不过今年殿下失宠之势愈显,我既有助他夺宠之心,紧吧紧吧送上两次也不是甚奇怪的事。”

    周贞宝奇怪道:“必须做得如此隐秘么?”

    “去寻龙沙的墨卫在楼烦遇袭,死了十几人,大部分尸骨无存,你说呢?”

    周贞宝大惊失色,第一次对李恪的猜测有了真实感。

    可是儒家袭杀墨家?可能么?

    李恪猜得到周贞宝心里的疑惑,儒墨之争是学派之争,几乎不可能涉及到底层杀伤,但这件事牵扯到的却远不是学派争斗这么简单。

    说白了,张良之类的反秦斗士之所以会隐埋身份聚集在咸阳,不是因为他们能未卜先知,预测到之后的坑儒,他们此来,是来等始皇帝驾崩的……

    一场大戏啊!

    李恪拍了拍周贞宝的肩,叹一口气:“我不清楚卢举炼丹的手法,不过我恰好也知道一种方法,可以用龙沙炼制出方丈仙丹。”

    “你亦有法?”

    “此法有些耗时,为不使疑惑,我请你从头来看。至于明日的盛宴,前来的豪贵们只会见到丹药,我不会当着他们的面炼丹,也不会让他们知晓,我也会炼丹。”

    周贞宝不由苦笑。李恪的意思明明白白,这方丈仙丹是真仙丹也好,假毒药也罢,反正炼丹的事周贞宝得承认下来,夏子是墨家的钜子,不喜欢和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扯上干系。

    事关仙家生死存亡,他唯有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