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房亭构造的问题。”李恪拿指节磕了磕亭柱,发出一声声沉闷的空响。

    “此亭建为观亭,亭小而密。为赏美景,其暖道铜管皆埋于柱间,与玻璃比邻。二位不觉得此亭的柱位略有些密么?若是依常规分柱,其热力不足以通传至整面玻璃,亭中就该起雾了。”

    孔鮒似懂非懂:“玻璃加热,便可除雾汽?”

    “自然可除。”

    “玻璃无异?”

    “皆一坊所出,何来异处?”

    “何以官舍不用此法?”

    李恪耸耸肩:“官舍房阔,总不能在房里戳满柱子,如此出入也不方便。说起来,同式的赏庭学宫中有不少,各院有之,公园亦有之。”

    孔鮒挑了挑眉:“当真?”

    李恪失笑一声,又敬一盏。

    “二位其实大可不以玻璃作伐。我既请建太学,便不会厚此薄彼,更不会像个稚童似的,在细枝末节上苛责诸学。太学一事,只为共进齐勉。”

    李恪突然挑开话题,孔鮒和唐秉脸上却无异色。

    唐秉沉默了片刻,突然问:“不知夏子心中,百家未来如何?”

    “百家者……有争鸣,才有百家。”李恪诚恳地看着二人,“争鸣为百家之源,源止则水竭。我知道,百家成学数百年,皆以邪说视彼此,儒非法,法非道,道非兵争,墨非儒礼,妄以一家之说罢黜百家,使帝王从一志,用一法。”

    “这其实是不对的。百家以各自所学论争百年,日益精深,其特性彰显,缺陷亦彰显。就譬如说我墨家,墨家擅工器,可强国本,这个说辞二位没意见吧?”

    孔鮒与唐秉唯有点头。

    想李恪出世,大雍裂土,墨家在雍境上获得了前所未有的重视与发展。

    广袤的农田上奔跑着硕大的机关,被解放的农人加入到工坊。整个雍境化身为巨大的工厂,雍国的产出正供应着整个华夏的需求。

    世人皆视雍境为乐土,诸强皆以雍产为上佳。

    正是借重了墨家的势头,大雍明明没有掺和到这场席卷天下的战争当中,却已经日渐显露出天子王气,说墨强国本,这世上谁也反驳不出一个不字。

    但李恪肯定不是为了夸耀。

    有太学在手,各家各脉皆要仰其鼻息,至少在眼下,他根本就不需要这种没来由的优越和夸耀。

    果然,李恪自顾一笑,话锋调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