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苦酒里,沟渠之中清波荡漾,田亩之间粟苗欣欣,水磨和水舂一刻不停地运作,伴随着獏行的旋转,牵引出一里之地的生气。

    乡里们爱上了郊游,而郊游的首选,就是獏行所在的作业平台。

    一卷草席几份小点,他们会穿上新置办的深衣,唱着诗经,颂着山曲,整个原野,就如同陶渊明笔下那片与世无争的桃花源地。

    而与之相对的,吕大善人手下的工坊则越发忙碌。

    泰为他们设计的机关像极了后世的切床,脚踏发力,固定锯刃,通过卡住左右来确保析木的尺寸,一下便让标准板型的加工速度提升了十倍不止。

    可即便这样,乡里们还是要每日挑灯夜战。虽有人提出请墨者们再设计几份刨边机和榫卯机的想法,但时间已然不足,远水难解近渴!

    日子就这般过去,一直到六月中旬。

    六月也,季夏也,温风始至,蟋蟀居壁,鹰乃学习,腐草为萤。

    李恪送走了备齐财货,北上草原的吕丁,计算着旦成婚的日子,收到了田啬夫囿的来信。

    田啬夫囿要他备齐獏行相关,速速前往楼烦就獏行之事做次汇报。而在报结了獏行之事后,田啬夫囿就准备南下咸阳,寻访旧友。

    李恪皱眉看着送信的仓佐诚:“诚君,你可知啬夫要去咸阳寻访哪位旧友?”

    仓佐诚为难道:“秉先生,此事主君不曾说起。我自幼随主君长大,也不知他在咸阳还有友人……”

    “这样啊……”

    李恪知道,田啬夫囿大概已经收齐了官奴案的资料,准备去咸阳状告某些大人物了。

    他送走仓佐诚,让勤把那些早就准备好的牍板装上马车,独自一人去房里找了吕雉。

    “吕阿姊,此行楼烦估计要三五日光景,旦快要成婚了,你帮我照看着些,一应事物,该买就买,该制便制。他与我亲如兄弟,家中却没几多钱粮,可不能分得太细,以至于短了大事。”

    吕雉一边为李恪归置着换洗衣物,一边轻笑道:“恪君且安心,妹妹是翁的继女,虽未姓吕,也是我一家的姊妹,我如何能短了她的昏礼。”

    李恪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吕公早就把武姬收为继女了。

    “如此便好。吕阿姊,衣物可以少收几件,那盒弩箭却切记帮我收起来。此行路远,若是半道遇上豺狼虎豹,我也能助勤一臂之力。”

    吕雉应了一声,进屋里去取弩箭。

    两人早就没有分得这么细了。

    书房狭小,李恪就把很多要紧的东西收进吕雉房里,这是为了防止在要用的时候,吕雉东翻西找,遍寻不见。

    吕雉轻车熟路地打开组合柜的柜门,取了那装弩箭的小盒,突然发现小盒之后,似乎有什么奇怪的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