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主攻烤田鼠,嘴上一只,左手一只,右手一只,眼睛还盯着一只。

    他撕下一块肉,囫囵几口咽下去,抬手立刻接上,撕咬吞咽各司其职,竟是半点不乱。

    小穗儿更喜欢蛇汤,吃相看着也斯文得多。

    只见他哈着气吹一口啜一口,空出的左手再扒团豆饭丢进口中,一仰脖子咕咚咽下,连筷子都省了。

    这样连喝三大碗,豆饭吃了四竹节,小东西偏过头偷偷打了个嗝,起身从罐里捞出几截蛇骨,细细吮着,满脸陶醉。

    风卷残云般干掉一整只烤田鼠,李恪摸着肚子去看癃展。

    癃展永远是风采斐然的样子。

    中土乱世烽烟一起,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溜出一只烤田鼠和一筒豆饭放在食案上,拄着棍推车躲开战团,就在酒坛边上,靠着土墙就着月光,细嚼慢咽。

    “展叔,良辰美景若斯,您不考虑喝些酒吗?”

    癃展笑着摇头:“酒浆难寻,或有用处,还是节省些为好。”

    “今日高兴嘛!”李恪继续怂恿道,“止一碗而已,既能粗品酒香,又能有小半剩下,岂不是两全其美?”

    癃展被说得心动,犹豫一番道:“那便来一碗?”

    “待我为展叔斟酒。”李恪笑着跑过去,给癃展倒了满满一碗,又看着他小口抿下,闭着眼回味良久。

    “也不知多久未尝酒味了,今日托公子之福,奴幸甚!”

    癃展兴致大发,提起筷子,一下一下敲打在食案边沿:“诶!幡幡瓠(hu)叶,采之亨(pēng)之。君子有酒,酌言尝之……”

    嘹亮的男音自屋中传出,高亢,悠远,惊动夜行的鸟,哗啦啦飞上云霄,直驱月宫。

    隔墙一侧,又有温婉的女声应和:“有兔斯首,炮之燔之。君子有酒,酌言献之……”

    ……

    酒足饭饱,曲终人散。

    院子里余烬早灭,大伙吃得肚皮溜圆,砸吧着嘴各回各家。

    李恪打着饱嗝,就着月光伏案制作脱粒机剩下的结构图。

    昨夜还剩下一些结构图未画,包括漏斗、粒斗、外壳在内,都是些简单的部件,比动力结构好画得多,这会儿画得差不多,他也有闲想些旁的事情。

    严氏的身体看来恢复得不错,端进去的肉饭吃得精光,连骨头都啃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