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云枫挠了挠头:“我不晓得这钱庄的利息是怎么算的,但论本金的价格话是一万九仟两。”

    “一……一万九千两……”七七瞪直了眼,猛喘了两口气后才郑重问道:“这么多钱,那他总给你开过发票,填过通汇吧?”

    经七七这么一说,狄云枫这才想起自己当时就该找

    伙计开个发票,这么糊里糊涂地就放近两万两在钱庄里,毫无保险!

    七七懂得茶颜悦色,她一眼便看出了糟糕的事情。钱不是她的,但她却的比狄云枫还要着急,她拉着狄云枫就往三里铺的尽头走去,连马都不曾牵走。

    “七七姑娘,你要带我去哪儿?”狄云枫要走不想走的,可谁知七七开口就责备道:

    “你这个大傻子!要是你有收据凭证还可以找其他通汇的钱庄摆条子要回来,可现在好了,什么也没有,不就等于将白花花的银子捧进人家口袋么……”她教训了好一阵子,上气都不接下气了,渐渐地她的眼角已闪了几粒儿晶莹的泪花儿,并带着哭腔道:“我们去官府凭理!他们敢包庇王百万那就一定知道王百万的下落,这一万两银子可是飞雪楼改变命运的钱,绝不能就这么没了!”越说她就越委屈,哭声就越大:“你都听见了么,方才那妇人骂得多难听,她说得都对,城的女人都觉得我们飞雪楼是狐狸窝,明明是她们自己不管好男人……现在,现在可怎么办?我又怎么回去和众姐妹交代,呜呜呜……”

    狄云枫揉了揉鼻子,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七七姑娘,这个……这个钱好像是我丢的啊,你没必要伤心……”

    七七瞪着那双哭花儿了的泪眼道:“平白无故丢这么多钱,我心疼嘛,而且没了这笔钱那我们飞雪楼怎么改建?”

    “可是你去官府也没用呀,你明晓得官府与王百万狼狈为奸还去报官,万一他再定你一个栽赃陷害之罪怎么办?”狄云枫说的是实话,在人间原告不成反被栽赃的事情多如牛毛,官商相护,有法制的地方都这样儿。他又安慰道:“你看这样吧,我和木王府的五世子是好朋友,咱等他忙忘了去木王府告状可好?”

    七七惊呼:“你什么时候又和五世子是好朋友了,你难道忘记了,还是他亲自将你们带走的,多亏了丁媛姐姐用她的丹书铁券将你们救回来!”

    “嘶……”狄云枫深吸一口凉气,差点儿忘记了,飞雪楼里的姑娘还不知道鬼门的变故与商囚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七七又伤感道:“再说了,木王府说是木王爷当家,可毕竟那是世家。官府的老爷才是正儿八经三品洲令,虽说木王府在寒洲只手遮天,但按规矩木王府还得给官家一个面子,你就是把世子找来作用也大不到哪儿去。”

    “呼呼呼……”雪更大,风更寒,天色更深沉了几分。七七不再往官府走,纵使官府就在前方不远,可她终究是没有踏进去的勇气,于是她蹲在街边,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唉声叹气道:“姐妹们都等着我腰缠万贯回去呢,现在我该怎么办……”

    狄云枫摇了摇头,褪去自己外套轻轻为七七披上,与之一起蹲在街边,极具认真的问:“七七,对你来说钱就真的这么重要?”

    七七被这突如其来的大衣暖着了心,可又被这莫名其妙的一问伤了心,她沉下脸色,沉默了许久,娇容逐渐悲伤起来:“以前我爹爹是个小商,在凉城跟着丁家商会的招牌做生意,丁家中落之后我爹也受到波及,不禁欠了商文远十来万两银子,爹爹为了还债夙夜哀叹,最终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她抽了抽鼻子,习惯了伤感后就不会再流泪,她接着道:“所以从小开始我就认为钱比我的命更总要,事实上钱就是比命重要,我见过很多要钱不要命的人,我也用钱解决过很多解决不了的事,甚至在这世界上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事。”

    沉默,静得能听见风的喘息声。

    七七憋着眼泪却流下了两行鼻涕,她好不客气地拽过狄云枫的长袖,“呼”擤了擤鼻涕,长叹一声,无奈笑了笑:“算了,凡是总要面对……”便起身往回走去。

    狄云枫抬起手臂,皱眉瞧着眼前湿哒哒地还带着鼻涕的衣袖,怒在心口实在难开……

    “喂,大不了回去帮你洗了就是了,别那么小气嘛。”七七总算是良心发现,转身冲狄云枫招了招手,又道:“快走嘛,天要黑了,晚上在外头游荡的话不管是谁都要遭抓的。”

    “来了。”狄云枫回复一声,跑不上去,抓住七七那双与她脸蛋儿不相符的粗糙的手,先叹道:“唉,你要是再洗几件衣服,你这手整个冬天都甭想消肿了。”

    七七将手挣脱并背在身后。女人不好看的东西会想尽办法藏着掖着,但她口头上还理直气壮道:“哼,谁不想有一双细皮嫩肉的手?只是请老阿嬷不要工钱的么?我的手的确不好看,但它却能证明我是个勤劳的女人。”

    狄云枫斜着脖子歪着脑袋,望着那昏沉沉的天空,长叹道:“唉,我本想手把手交给你一个物件儿,谁叫你缩手这么快,这物件儿太重要了,我现在突然又有些不想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