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抽了一口烟,他偏过头,看着江瞩,眼神游离,有点漫不经心的意味:“我说,这么点小事就不用告诉他了。”

    江瞩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阮白提示他:“改名字的事。”

    江瞩被辅导员叫来学校,不可能不知道他改了名字,但严雪临没有任何反应,说明他不知道这件事。虽然江瞩有备用机,但没有对严雪临说的可能性很大。

    江瞩的表情有点错愕,似乎没想到阮白会先提起这件事,但没有回答他。

    阮白觉得很烦。

    为什么他会和书中的人重名?如果不是这样,他是不是就不会穿进这本书,离开原来的世界。虽然在那个世界中他失去了母亲,没有亲人,但,那是个他记忆中熟悉的世界,让他感到安心。

    他知道严雪临不喜欢这个名字,讨厌书中的那个阮白,但他还是很任性地要用自己的名字。

    最起码不能什么都丢掉吧,连姓名都不能保有,似乎也太可怜了。

    阮白不想那样,而且他真的觉得不是什么大事。阮白死了都十年了,和严雪临也没什么血海深仇,甚至连阮白的侄子都能接受且庇佑,看起来也没那么恨了。

    江瞩推翻了所有对阮白的印象。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觉得阮白就是那种很天真的小孩,也不知道天高地厚,严雪临对他从所未有的宽容可能来自那个叫阮白的人。

    阮也是他的侄子。在过去几年里,江瞩也曾几次经手过阮也的资料,再交给严雪临。

    他却偏偏要把名字改成阮白。

    长久的沉默中,阮白又抽了几口烟。虽然在他看来,改名字真的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可或许严雪临对江瞩的要求如此,忠诚是很重要的。

    阮白不会真的强人所难。

    算了,他想。大不了就搬出阮家的旧宅,或许还是件好事。

    因为阮白还在持续地为方才做过的事后悔。他很少会这样,因为说出被人听到的话,做出留下痕迹的事,那么就是无可挽回的。

    无论如何,严雪临最起码没有在他犯傻的时候真的挂断他的电话。

    香烟不是他寻常抽惯了的那种,阮白不太习惯这么浓烈的味道,呛了两口,但这也让他更加清醒,不再逃避,思考更多与自己有关的事。

    阮白没那么喜欢撒娇,没那么喜欢哄人,也没那么愿意和人抱怨自己的痛苦,唯一毫无目的,毫无保留的撒娇对象只有他的妈妈,别的谁也不行。

    严雪临也没有对他很好,没有很郑重地对待他,刻薄的事做过很多,只说过几句还算好听的话,最后还没算数。在阮白才在这个世界醒过来,不知所措的时候,周玲玲告诉他,男主会保护自己。

    严雪临长得很英俊,脾气不算好,不至于差,大多时候让人看不透。但阮白知道他的过去,他曾经的忍耐、痛苦、复仇,可能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毕竟没人读过《白栀子》这本书,里面写过很多不为人知的事。他知道严雪临有半块珍重保存的玉牌,因为这块玉牌的存在,才使射向他心脏的子弹偏离轨迹,救了严雪临的命。也知道严雪临十五岁的时候,失去父母,远离故土,看起来只是沉默寡言,与寻常人没什么差别,实际上整夜整夜的失眠,安眠药吃到没有效果,后来才找到办法,每天都要听白噪音才能勉强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