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走一步都要暂停一下,然后继续迈下一步,气度如山,照耀的整个洞窟犹如金色。花清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远去的老喇嘛不停地磕头,那两个孩子也跟着学,一起磕着头。

    这时,我在观想中看到才从怡宝已经醒了,他还在装昏迷,眯着小眼一副诡诈的样子,悄悄盯着老喇嘛。

    老喇嘛终于来到花图郎面前。花图郎看到他,像是冰块遇到了太阳,两人在对视,花图郎面色惨白如纸,冷汗直冒,终于坚持不住,被无形的逼压,竟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老喇嘛伸出手抚摸他的头顶,花图郎浑身颤栗,磕磕巴巴说:“上……上师。”

    喇嘛一脸慈悲,就这么抚摸着他。两人不再对话,互相瞅着。

    忽然白猫说话了,声音喵里喵气:“花图郎,你白活了这么多年,居然到现在还不悟。久历红尘,居然还那么有野心,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台丸狂扛。

    “这是我的信仰。”花图郎跪在地上说:“人应该有信仰,浑浑噩噩岂不是跟猪狗牛一般。”

    “你的信仰就是贪婪吗?”白猫质问。

    “上师,”花图郎忽然声音改变,变得冷冷的:“你不要拿你的道德和价值观来评判我,没有人可以要求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话音一落,陡然起身,速度犹如鬼魅,绕过眼前的金身喇嘛,直扑过来。

    他手里多了一把锋利的藏刀,眼睛里都是野兽的光。洞窟中我们相距的距离并不远,他居然不站起来,而是在地上如一只野兽般,四肢蹬地飞跃而来。

    他握着藏刀的位置正对准了史文生,这么一瞬间,他的判断力非常准。金身喇嘛是我、史文生、白猫一起作法生出来的,核心的机括就在我们三个身上。如果攻击白猫,猫如此灵活一闪即逝;如果攻我,我是个成年人他也没有一招制服的信心,只有攻击史文生。只要把史文生弄死,金身喇嘛自然消亡。

    花图郎动作如电,把全身所有的能量全都灌注在藏刀上,势如雷霆,直奔史文生的心脏,就是要一招毙命,不留后患。

    这个夺命的瞬间,时间恍若凝滞了,犹如粘稠的水静静地流淌,我居然在观想境界中看到花图郎如何拔刀,如何爬动,如何飞扑过来,就像正常的电影慢动作了十分之一倍。我竟然不害怕,也不忧心,没有任何的情绪,发生就发生了,我只在观看只在玩味,脑子里空空,不做任何反应。

    这一瞬间我看到了很多事,白猫没动,我没动,史文生本来闭着的眼突然睁开,脸上表情无悲无喜。而那尊金身喇嘛缓缓回过身,面向我们,双手合十,慢慢做佛礼。

    花图郎动作飞快,犹如闪电,而老喇嘛的动作则异常缓慢,可偏偏两个人的动作竟然在同一个时间里完成,当真妙不可言。

    我生出一丝疑虑,能感觉出老喇嘛法力无边,如山如海,可为什么他不阻止花图郎呢。

    一念刚生,我陡然从定境中出来,看到花图郎的刀已经到了。史文生躲闪不及,刀尖立时就会捅进心脏。就在这时,一直跪着的花清羽突然动了,他一个纵身挡在史文生面前,藏刀结结实实插进他的胸膛,直没刀柄,刀尖居然从他后背透出来,差一点捅到后面的史文生。

    花清羽一口血喷出来,内脏受损,血液逆流,满嘴满口乃至胸前全是鲜血,血溅了白猫一身。

    “上师……”他看着史文生,喊了一声,随即闭上眼睛,死了。

    “劫数。”史文生合佛礼。他的表情已经变了,完全没有小孩的神态,像个庄严的老人。他缓缓伸出小手,抚到了花清羽的眼皮,把他临死前睁着的双眼合上。

    史文生深深地看着花清羽的尸体,然后缓缓抬起头对花图郎说:“你的心魔是轮回盘,看样子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也罢,我遂了你的心愿。”

    花图郎眨着眼,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金身喇嘛突然飞了过来,一把摁住花图郎。花图郎拼命挣扎,还是被死死摁在地上。这时,洞窟剧烈摇晃,壁画大块大块剥落,山石齐飞,乌烟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