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轻不重,除了利落,听不出别的情绪。

    沈青黛不紧不慢地卷着话筒线,塞进乔芊子的手里,在对方一脸紧张地拽住她的时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再度开口,“我做过战地记者,在场应该没有人比我够格。”

    “不是,沈——”

    “诶,沈——”

    陆近沉和乔、黄二人都没来得及阻止沈青黛,她拿走黄鹤手里的相机和手麦,提步朝里走,头也不回。

    磨了磨牙,陆近沉只好跟上。

    白色灯光打在白瓷地板,整个商场大厅宽敞透亮。

    沈青黛一步一步,走到最中央。颓丧的少年坐在地上,听到声音便抬起头。他周围一圈炸弹,怀里抱了个大的,身后甚至是没来得及拆完的某个活动舞台。

    安静,孤僻,周遭一圈光亮都照不进他的眼眸。

    他没有挟持任何人,也没有阻止任何人逃离。

    他挟持的是他自己。

    当着少年的面调整好相机摆在一边,手麦亮起红灯,被沈青黛放在地上。随后她摘了颈间的工作证,轻轻扔过去,证件稳稳当当地停在少年的腿边。

    少年低头,仔细看着工作证,出口的声音很轻,几乎要飘起来:“沈青黛。”他抬头,“你是电视台的记者。”说着又看了眼旁边的相机,“是直播吗?”

    闻言,沈青黛歪头看他:“不想上电视?那我关了。”

    “不用。”少年制止,“这样就很好。”

    和那些激动的嫌疑人不同,他阴郁低沉,像外面的天气,山雨欲来。也像放任自己溺水的人,连最后一口可能存在的呼吸都放弃了。

    凝眸几秒,沈青黛面朝着少年,盘腿坐下:“我们聊聊天吧。”

    察觉到少年紧了几分力道的指关节,她笑了下,“放心,我从来不劝谁。”

    半晌,她才听到少年不轻不重的一声嗯,很快散在空气里。

    视线在少年的校服停留几秒,沈青黛还真就一副唠家常的语气:“你今年多大了?”

    少年的表情松动了几分:“十七。”

    沈青黛点头:“今天周日,穿了校服背了书包,是准备去上晚修的吧。怎么半路跑来炸商场了?”

    她语速很慢,语气很轻,没有任何说教的意味,不会让人感到不适,反而像是对他的行为感到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