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没有察觉到她,春花每离董难言距离更近,眼中的杀意就会减少一分,仅剩两三步就到董难言身后,手持毒匕的春花哪里像神出鬼没的杀手刺客,就像是从后面给自家夫君添衣御寒一样,春花即将得手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住。

    春花悚然一惊,因为叫住她的不是别人,而是另一位出现在这里的不速之客,要不是他开口,春花都没有发现这里除了她之外,竟然还有别人。

    董难言没有回头,笑道:“果然不愧是青书天宫的木芝,我看春花姑娘跟你一比,倒是你更像隐杀门的弟子一点,不过要不是你开口说话,我看我的脑袋都要被春花姑娘割下去喽。”

    董难言他是后背也长了眼睛?

    春花脚步缓缓向后退去,青衫儒袍的木芝站在董难言的另一侧,“我看你是怪我坏你好事吧,你就等着她割了你的脑袋,好让你更好更直观的体验一下她的刺杀手段,近距离的感受到她的呼吸频率,也许会有一个你倒在这幻境之中,但是等你再出现,也许这幻境里,就要多出一个杀手了。”

    董难言侧目看了一眼木芝,还是那一句话,“果然不愧是青书天宫的木芝,你是怎么发现的?”

    木芝自然的走到董难言身边,与董难言并肩而立,笑道:“我没有那么眼高于顶,就像下面这些凌虚境,虽然都比我弱,但是真要与他们厮杀起来,我该小心的,该留意的,半点都不会少,说不定功课做得会比他们还足,了解他们比他们了解我还好细致,所以说这一点,我们两个人其实倒是挺像的。”

    董难言在比试场的候场区,几乎每场比试都不拉下,就算相差再悬殊的,董难言也会看上两眼,没有想到能从木芝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董难言诧异道:“青书天宫的弟子,一骑独尘的木芝,也会这样想?”

    木芝先笑,然后叹道:“真因为这样想,我才是青书天宫木芝。”

    就像是百帆出海,竞相争逐,有的船已经够大够稳了,可偏偏还要小心驶得万年船,最后取胜的人如何不是他?

    幻境里的离南镇与真实无异,现在乌云散去,日光照耀在镇上,董难言抬手挡了挡太阳,“是我跟古降雨交手,让你在我身上看出了什么端倪?”

    木芝说道:“一个登楼境,参加凌虚境的比试,已经够吸引人的眼球了,更何况你打败秦骏,施展出来了刻画术和拘雷山,我没办法对你不上心,所以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有了一点眉目。”

    董难言不解道:“这跟刻画术和拘雷山有什么关系?”

    “这说来就话长了。”

    青书天宫,一境只有一弟子,如果有弟子从登楼境成了凌虚境,那么就需要两个凌虚境弟子分出一个你死我活,死的自然就死了,活着的则是成为凌虚境的弟子,不过能不能坐稳,得看接下来有跨入凌虚境的人,所以青书天宫本就为数不多的弟子,彼此之间同门情谊虽然都有,但是也都是各自潜在的生死大敌,就算通玄境,也同样是如此,只有成为了逍遥境,才可以走出这个规则。

    到了木芝这一辈,本来德高望重被师兄弟尊敬的通玄境师兄破境无望,并且死了,而紧跟着元婴境的师兄就立刻放开手脚,不再苦苦压制自己的修为和感悟,直接成为通玄境,按着这个顺序,金丹境入元婴,渡海境入金丹,凌虚境如渡海,可是谁入凌虚呢?

    当时青书天宫的登楼境弟子还没有实力跨入凌虚境,而青书天宫下面却有众多凝神境弟子,当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众多弟子齐齐突破,在登楼境进行了一场厮杀,那一场竞争太激烈了,杀到最后,就连凝神境的储备种子都没有了,最后仅剩下来的那一个人,是原本青书天宫登楼境的守境之人,杀到眼睛发红,他终于突破登楼境,补上了凌虚境了位置。

    那个守境之人,名叫木芝。

    当初听凌志介绍青书天宫,董难言就觉得这种培养弟子的模式就像养蛊一样,彼此之间互相残杀,知道最后蛊成。

    董难言问道:“一切都是因为你们青书天宫的通玄境身死,你对会刻画术和拘雷山的我如此留意,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跟韦十胜前辈有关系?”

    木芝点点头,给出了答案,“当年韦十胜跟我师兄一样都是通玄境,只不过最后他成了,而我师兄却死在拘雷山下。”

    “所以你就把这一切归结到韦十胜前辈身上,连带着学会了他法术的人?”

    木芝摇摇头,“如果我真这么狭隘,也就不会站在这与你说这些话了,大道争雄分生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师兄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可是你知道吗,我杀了多少平时一声声喊我师兄的同门,才能走到今天,如果不找些东西来记恨,来安慰自己,我怕我走不下去了。你知道我修行为了什么吗?我想成为逍遥境,挣开身上的规则束缚,我想成为逍遥境之后,去跟韦十胜比试一番,为我师兄报仇,也为我那些同门报仇,我还想走的再高再远一些,改变青书天宫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