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片刻后,那柄天子剑还是被随意地扔到了旁边。

    有皇姐在,他不需要担心。

    “小六遇刺了。”薄昌缙心绪恍惚地喃喃道:“他们都大了,心也都大了,总有一日我会沦落到和父皇一个下场的。”

    刚刚的那场梦魇,使得他重温了一遍当年夺嫡时的景象。

    同室操戈、手足相残、父子为敌……宫里到处都是血红一片,燕京也每日都有新的白幡挂出。

    所有的兄弟都在争,而他为了活命也只能跟着去争。

    待一切尘埃落定,皇姐陪他重回燕宫之时,从前威严可畏的父皇已经被二皇兄给折磨得形销骨立神色枯槁了,再没了从前那副不怒自威令人惧怕的模样。

    而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变成了他,权势动人心,他的儿子们有朝一日也会拔剑指过来的。

    父皇不得善终,他大概也是如此。

    因果报应,天理循环。

    薄昌缙面色灰白,看起来既萎靡又颓然。

    “别怕,有皇姐在,无人胆敢造次。”薄舒琅坐在床边,一下下轻拍着他的手背出言安抚道:“你的这些个儿子可要比咱们那几位兄长差远了,当年我能够护你周全,现在依旧能。”

    “还好有皇姐在。”薄昌缙拉住身旁人的衣袖不愿松开,话语中满是依赖和愧疚。

    若不是为了拿兵权助他,皇姐绝不会嫁给陆怀倧那个山匪出身的粗鲁之徒,哪怕已经成了将军也依旧改变不了他出身卑贱的事实。

    见他情绪稳定不少,薄舒琅拿出装着清魇丹的瓷瓶说道:“用了药早点歇息吧,明日还要上朝呢。”

    这药是太医院根据他的魇症配制的,仅需服用一粒待睡醒之后便能恢复如常,只不过用了药会暂时失去意识陷入沉睡,所以薄昌缙向来抗拒。

    但这会儿有皇姐在身边守着,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药丸入口酸苦,没就茶水直接咽了下去。

    在床上躺好后,薄昌缙犹疑着问道:“皇姐会一直在这里的吧?”

    “嗯。”

    得到应答他才终于安心地合上了双眸。

    薄舒琅腰背挺直地坐在床畔,眸中早已没了刚刚的温和。

    六皇子遇刺的消息方才已经递到了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