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深握着铁锄的手收紧了几分,他墨色的眸子盯着他,像是饥荒时候的豺狼一般。

    许柱登时不敢吱声了,眼神都慌乱了几分。

    江砚深一脚踹在他的腰上,一把拎起许柱,声音带着一股子狠劲儿:“你再骂他我今儿就叫你许家断子绝孙了,你猜猜周家地主是帮你帮我?”

    周遭一片寂静,只余下了谢余偶尔的一声猫儿似的抽泣。

    许柱绷不住脸,低声求饶似的道:“江老弟,就绕了我这次吧,你看我这腿,折了可怎么办,我那一大家子可都靠着我这点工资。”

    江砚深抬眼看了一眼谢余,少年蓬松稍软的短发有些凌乱的搭在额头前,他光洁的脸上都带了星点的泥点,那双不同于旁人的茶色眼眸此时雾气蒙蒙的,可怜巴巴的,又乖又软的样子。

    少年手中还紧紧的攥着那碎裂的茶水壶,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呆呆的可爱。

    江砚深握了握手,忍住了手心的痒意。

    他垂头对许柱道:“向我弟弟道歉。”

    那双眼睛又冷又狠,唬得许柱忙不迭的对一旁栽倒在地的谢余讨好道:“对不住啊小余弟,你看我这人平时就是喜欢开玩笑······”

    少年瞪大眼睛,像是有些不明白之前对他气势汹汹的汉子为什么突然转变态度,但是他听到许柱的话却咬了咬下唇,不开心的道:“你没有开玩笑,你就是要抢我给哥的水壶,坏人。”

    许柱登时慌了,有些不懂之前好哄得很的少年为什么在这时候这样固执。

    明明之前他怎么欺负,这小娃子都还是一副傻兮兮的的模样,第二天照样还是乖乖喊他许大哥。

    江砚深眼神墨黑,脚下愈发用力,许柱甚至能清楚的听到他腿骨折断的声音,惨痛的声音响彻田野。

    不少帮工的汉子都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江砚深确实是个狠人,甚至有人怀疑他那个酒鬼家暴的父亲是被他殴打致死的。

    “诶诶,都聚在一起干什么啊,周家请你们来是享福的是吧,工钱全给减三个铜板。”

    不少人闻言赶紧都散开了,江砚深一把将许柱拉了起来,也不管许柱苍白的脸色与痛苦的呻·吟。

    管事的走近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皱眉道:“这是怎么了?”

    江砚深死死摁住许柱的手,声音平稳又镇定:“许大哥刚刚在田里做事不当心撞上我弟弟了,可能是撞的有些狠了。”

    他说着指了指地上呆坐着的谢余,管事的半信半疑,只叫许柱一边休息去,江砚深继续回去干活。

    整件事情下来,许柱甚至没机会说一句话解释,工钱还得减去一天的。

    江砚深走到谢余旁边,熟练的伸手给他拍去身上的泥巴灰尘,他声音微低:“小余哪里摔到了?”

    谢余眨了眨眼,茶色的眼睛又清又纯,他摇摇头说:“哥,我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