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陆谦表面上是对皇上忠心无二,该上书上书,该劝谏时也从不惧怕皇上发怒,满朝文武皆因此对他敬佩有加。陆相膝下只有一子陆晗,他却坚决不让他入仕,甚至为了让皇上放下戒备打发他去了南桦学武。”

    谢齐然见沈筝说的头头是道,打断道:“这些不是什么秘密,也不能作为陆相刺杀我的证据。”

    “是不能,”她拿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说道,“坏就坏在陆相没有女儿入宫为妃,太后曾因此懈怠过,没有避讳地着人去南桦查陆晗的底细。回来复命的人全都说毫无异常,可这和太后母家高氏的说法恰恰相反。”

    “后宫定有陆相的探子。”沈筝低声道,“这估计就是我被赐死的原由,后宫安宁了,我便成了替罪羊。而这探子应当就藏在当年和我一批的秀女之中,所以陆相见你要来南临便慌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除了你。”

    “阿筝,”谢齐然轻叹一声,“果真聪明。”

    “所以,我当你的幕僚,是不是绰绰有余。”沈筝问道。

    她原本秀气的眉眼在此刻也显得有些锐利,谢齐然用移动着目光轻拂过她的眼尾,说道:“当然。”

    虽是这么说,可谢齐然还没做好让沈筝卷入其中的准备,他默了片刻,给沈筝安排了作为幕僚的第一个差事:去厨房催菜。

    沈筝不情不愿地去了。

    可她却觉得这趟去的很值。

    周雨樱做的菜并不好吃,这倒不是因为沈筝被宫中的膳食养叼了,鸡蛋里挑骨头,而是这姑娘是真的不会做饭。不会做的人往往都是信誓旦旦说自己会,并且信心满满地走进厨房的,也是最容易分不清酱油和陈醋的。

    沈筝把颜色黝黑的两盘菜挪到了灶台的角落,切了香菇,和白米一同放入锅中,又从院子里剪下一把荠菜,切碎后洒在了烧开的米粥上。篮子里有几个地瓜和鸡蛋,沈筝便将其埋进了灶台下的烧着烈火的木灰之中。

    如此下来,虽然不丰盛,但也能在雨夜吃上一顿温热的饭。

    沉晔从屋中离开后便去宅子外安排侍卫守夜了,回来的时候看到沈筝和周雨樱正坐在矮凳上拿着团扇守着火,便疾步去了厢房。

    谢齐然此时已经从塌上起来,换了干净的衣服坐在靠窗的太师椅上,窗户只打开了一个缝隙,有不少雨水顺着爬了进来,在地上积了一片水洼。

    沉晔见谢齐然正透过窗遥遥望着远处的明黄灯火,行了礼便道:“王爷,王妃和周姑娘在厨房里守着火,属下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

    谢齐然嗯了一声,依旧看着窗外问道:“秦将军为难你了吗?”

    “并未,属下去拿折子的时候秦将军什么也没说。”沉晔答道。

    “他看到被丢弃的折子了吗?”雨势大了些,谢齐然伸手掩上窗户,坐直了身子。

    “是,”沉晔犹疑了片刻,问道,“秦将军看见折子的时候,面色不善,这么做真能让秦将军来此寻您?”

    沉晔现在到底还是年轻了些,想不通也正常,谢齐然清咳一声,耐心道:“秦将军本就对京中的厚禄却游手好闲的皇室十分厌恶,而这其中,本王又是最打眼的。齐王替皇上南巡这件事已经让他不满了,本王要是再怠于政事,你猜他会不会气到翻遍南临城找到本王?”

    “可这样引秦将军过来,不是更难让他信服于您吗?”

    “秦将军向来把政事放在第一,这点怒火比起本王的伤和刻着陆字的金箭来,实在不值一提。”谢齐然揉了揉眉心,“不这么做,我贸然去找秦将军,皇兄定会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