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喑冷汗直流,万一等会儿再有人告诉他,他就是折花山庄流落在外的二师兄,那他岂不是成了正牌“唐僧肉”?

    不行!

    沈喑突然起身,躲开三丈远:“我不学了!让我毒发而死吧。”

    “晚了,功成则不破。”

    说话间,只见沈喑那原本一点如漆的眸子里,闪过亮丽的琥珀色光泽,起心动念之间,仿佛意念能够随着花鸟草木,动辄抵达方圆几里之外的深林川泽。

    许归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想必,你也听说过空灵体。若你不懂修行,便去寻找折花山庄的庇护。一辈子待在庄内,没人能伤你。”

    他顿了一顿:“庄内什么都有,临渊而渔,傍桑而耕,虽是一辈子躲躲藏藏,却也逍遥自在。借用你的一句话,终归好死不如赖活着。不适合我,却适合你。”

    平淡的几句话,竟有安慰人的奇效。许归荑能看穿沈喑的担忧,也看出他对修行无所求。

    若真能一辈子隐居在山庄,闲散过一生,倒也挺好。说不定过得比上辈子在现代都要好,没了读书的压力,没了刻板的管教,也终于不必再做勉强自己的事。

    但这前辈话里话外,听起来,似是有点悲凉。什么叫我那句话不适合他?

    “你同我一般,修的是木系道法,机缘之下,或许还能得一法器。”

    木系,道法,法器?沈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越绕越懵,所以生灵花是许归荑的法器,那我呢?

    沈喑思索片刻,显然法器在这个世界并非人人都有,算是个稀罕玩意,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太懂了,难免心中惴惴不安。

    许归荑又上前几步,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言辞愈加亲切:

    “此地往南,越过离山便是平州,你若遇到一片无垠的滩涂,涉水而过,便是山门所在。山门能给你庇佑,也能周祥地给你讲一讲灵济心法。”

    “等见了掌门,替我带句话。此去西岭,不见归期,叫他别等。”

    “最近我这是愈发唠叨了,都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毛病。”

    许归荑前几句是在交代事情,后几句全是些沈喑听不懂的自言自语,怎么跟交代后事一样?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声音也越来越小:

    “岂非,世上无我无佛无真神,便可无法无天无炼狱。”

    最后一句几乎像是叹息一样:“大都好物不牢固,彩云易散琉璃脆。”

    这句诗他念了两遍,此时沈喑再没了之前的调侃之心,只觉得言语中的凄寂之意快要将他淹没,许是因为灵济心法吧。

    与天地万物通灵,如鱼以沫相济用沈喑自己的意思理解一下,大概是情绪也会被感染。

    又是一段时间的走走停停之后,沈喑按照指示,果真找到一座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