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后陛下一心看重工商业,忽视了法国的根本还是在农业,所以对她说了也没用啊……”

    “是你以为没用,还是试过了没用?”

    “是……是……我以为……”

    “那就去试吧。”路易放缓语气,又说,“看在你父亲教过我外交事务的份上,我也有几句忠告送给你。你——你们觉得王后对贵族不好,千方百计砍贵族的肉,难道就没有看到,这些年,凡是紧跟王后步伐、转投工商业的贵族,都是大赚的?新税制对他们几乎没有一点影响。只要跟着王后走,就不会吃亏;反之就一定会受损。怎样趋利避害,不需要我教了吧?”

    等韦尔热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路易忍不住轻笑出声。

    “父亲,父亲,你在笑什么呀?”

    长子路易·查尔斯·德·法兰西不知什么时候把注意力从弹珠游戏桌上移开,转身抓住他爸爸的手。

    “我在开心啊,”路易摸摸他的脑袋,“查尔斯玩得真棒。”

    6岁的法兰西小王储,已经是在学习阅读拼写的年纪;不过稚气未脱的他还是喜欢跟自己的3岁的弟弟一起玩耍。

    小儿子名叫路易·费迪南德,依照惯例,自出生时起,就获得了爵位——诺曼底公爵。

    至于最大的女儿夏洛特已经12岁了,正跟着美术老师在外边写生。

    想到转眼间她就到了快要订婚的年纪,身为父亲的路易就不禁一阵感慨。还好玛丽是晚婚的坚持者,要求至少16岁以后才能结婚;最疼爱的女儿还能在父母身边多待几年,让他倍感欣慰。

    三个孩子的活泼和健康,温柔地抚慰了父母一年前的心伤——二女儿索菲小公主因为热病去世时,才8岁。

    路易每天都向主祈祷,愿一家人继续平安喜乐。那些不和谐的噪音,绝不能从他身上传到温馨的家庭内部去。

    “你应该知道斯密的这篇文章有多麻烦吧?”

    将喷着香水的信笺放到桌面,郎巴尔夫人皱着细长优美的眉毛。

    亚当·斯密13年前出版的《国富论》为他赢得了巨大的声誉——其中一部分也是因为法国王后的高度赞扬。报纸上把《国富论》评价为一种“新经济学的大师之作”。不过,玛丽和郎巴尔知道,更准确地评价是“古典经济学的开山之作”。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几天围绕他的观点,报纸上杂志上讨论得热火朝天。我猜你已经让夏尼夫人控制了部分文章的发表吧?但没办法,这是瞒不住的。粮价昨天又涨了;更关键的是,我接触的商人,都看涨粮价。”郎巴尔说。

    作为一种期货,粮市也会吸引投机商人。如果人人都看涨,别说心怀恶意的贵族,就是那些单纯逐利的投机商也可能下场,把泡沫吹涨。万一荷兰郁金香狂热重现,后果恐怕就不只是群众要在吃饭上多花钱了。

    “现在是不是连杜尔阁都在犹豫了?”

    “杜尔阁的确迟疑了。内克尔也委婉地表示了反对。”

    “内克尔表达反对?”郎巴尔瞪大眼睛。

    玛丽强调:“委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