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军心动摇,容修封锁了消息,丧事更没有大办,这是赵春荣临走前特意交代过的。

    赵家墨写了封书信发给远在外地的兄弟姐妹,通知完噩耗后,他亲自去集市置办了口棺材,选上最好的棺木,体面的安置好了赵春荣。

    次日下午便下葬了。

    容修选了块地,就在琅州城后的那座尧山上,山下有片湖,倒是个风景不错的地方。

    请了大师看过风水,选好吉时,鸦青率领几个心腹侍卫开始埋葬,赵春荣大概是哭够了,这时竟然一滴泪都没有流。

    他平静的可怕,平静的让人感到不安。

    容竞也跟着来了,等棺材下土后,他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他大概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样。

    因为父皇宠妃灭,让一个不入流的妃子占据母后的凤栖宫,他为了给母后争口气,竟然被贬进大牢。

    当时他想,只是被贬进大牢里而已,皇上肯定不会对作为太子的他下手,关几天就会被放出来的。

    谁知道后来他被人绑走,见到了失踪多年的外公,然而他外公要造他父亲的反。

    他们不是一家人吗?

    容竞对于余宣帝这些年的行径,并不清楚,在他的心里,他是高高在上的父皇,政绩优秀,赏罚分明。

    除了在女人方面,有些被美色冲昏头脑,其他没有大毛病。

    直到他见到容修,见到赵春荣,他们同他讲了个和记忆中完不一样的父皇。

    那个父皇奸诈、阴险、小气、很戾,他为了得到皇位不择手段,为了巩固皇权过河拆桥,残害往日兄弟同胞,甚至转眼就抢夺了兄弟的女人,并把她金屋藏娇,各种娇宠。他对容修下手,他亲眼见证他派人挑断他的手筋脚筋,然而容修到底做错了什么?

    世界乱套了,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他像个被蒙在鼓里的小孩,骤然面对着肮脏丑陋的现实,只剩茫然四顾和不知所措。

    赵春荣下葬后,回到府邸已是深夜。

    容修看容竞状态不对,屏退所有人后,单独留下了容竞。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一站一坐,同样的人,只不过地点从天牢换到了厢房,他们的身份也变了。

    他是个被挟持的太子爷,而他从阶下囚成了通缉犯。

    容竞心中涌上万千感慨,苦涩的勾了勾唇,耸肩说道,“世事难料。”

    可不就是世事难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