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闹,将军府的气氛登时高涨起来,正笑闹着,老夫人拄着拐杖出来了,她看着这仪式,感觉有些不大对:“不是说纳贵妾么?怎的瞧着像娶妻。”

    段云凌赶紧上前来搀扶她,乐呵呵道:“将军府许久不曾有喜事了,热闹热闹,瞧着排场就大了。”

    何止是许久没有喜事,简直是白事不断。

    老夫人一听,这才又笑起来,摸着头上的紫纱抹额道:“瞧瞧我这身衣裳如何?”

    她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命妇服,头上带着九凤冠,很是隆重贵气的打扮,给了十成十的面子。

    段云凌赶紧奉茶上来,笑着问:“婚礼到黄昏才开始,您好生歇着,剩下的事交给小辈就成。”

    将军府人丁稀薄,有些忙活不开,因此早早找了裕亲王也做证婚人,作为当今幼弟,他今年不过三十余岁,平日里最是和蔼可亲,又兼着宗令,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原本就要寻他。

    老夫人含笑摇了摇头,笑着道:“到底是你的喜事,还是得长辈支应着才成。”

    说着又摸了摸小将军的俊脸,这个孩子命苦,年少就没了爹娘,自己支应门庭,好在如今长大了,她这把老骨头,也算是放心了。

    “既然把人娶进门,就好生的过日子,你俩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别学那些乱七八糟的,后院人无数,咱这将门世家,讲究的是一心一意,不愧于天地。”

    她说的大气磅礴,最后又小心眼的加了一句:“人后你跪搓衣板赔罪都成,人前的面子可不能失了。”

    老夫人说这话,众人登时又是一顿好笑。

    “老祖宗您放心,允之这就去准备金搓衣板,咱将军府的面子不能失。”

    柳臣桉向来是未语先笑,这下子一闹,更是惹得众人喜笑颜开。

    这个时候,晨光微曦,这烛火才算是撤下去,看着小将军打扮的喜庆,老夫人激动的泪花都出来了,她用锦帕抹了抹泪,这才替段云凌正了正衣冠绸花,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来给他系上。

    “这是你爹先前用的,他和你娘和和美美一辈子,如今你也系上,去给你爹娘上坟。”

    老夫人这话一出,段云凌沉默片刻,这才肃了神色,认真的作揖行礼。

    在老夫人的目送下,他这才翻身上马,往陵园去了。

    这个地方,他鲜少会来,每一次过来,都会想起当初在将士堆里拔出冷硬父亲的触感,死人的触感并不好,特别他爹又忧心战事,更是怒目圆睁目露不甘。

    说一句死不瞑目也不为过,然而战场上刀枪无眼,为国为民,倒是不枉此生。

    段云凌跪在地上,坦坦荡荡的给爹娘敬了一碗酒,低声道:“爹娘,儿子来看你们了。”

    这些年,他都不肯来,如今跪在这小小的一方土地上,心中五味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