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宁如月如此戒备,也不恼,道:“二位不必如此紧张,某人对你们并没有任何恶意,能安稳出现在这艘船上便已是证据。”

    女人话里明里暗里都在说自己是皇帝派来的人,宁如月却不敢放下心来,毕竟,她离开皇宫之前收到的消息中,在这艘船上,是并没有这个陌生女人的位置的。

    宁如月喉咙上下滑动几次,又瞧了瞧坐在船尾默不作声的二位镖师,定了定心神,说道:“这艘船已经被我们二人包下,还请姑娘速速离去,免得引起不快。”

    听到宁如月的话,那女子轻笑一声,从袖口掏出了一样东西,避开镖师的视线,将其展示给了宁如月:“我也是这船上的客人呢,公子不如随某人进船舱一叙?”

    宁如月不知道瞧见了什么,她沉默了半晌,过了片刻,居然主动拉起了连瑶的手腕,半护着连瑶随那人进入了船舱。

    突然被心上人拉住,连瑶的脑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很坦诚地给出了反应:心跳瞬间变快。而等着她被宁如月牵引着坐下时,脸也已经红透了,连带着耳朵都变得烫得发慌。

    从整体来看,整个船分成了一个主舱和两个侧舱。

    主舱内部的布置很简单,大致分为休息、办公、杂物三个区域,各自有些相关的必需品。至于另外两个侧舱,估计也是差不多的布局,只是空间会小些。

    等到宁如月和连瑶安稳地在办公区的桌子边坐下,那女子才深深地朝两人鞠了一躬,行先是朝连瑶行了个大礼,才将目光投向了宁如月:“奴婢见过小公主、宁先生。”

    连瑶还沉溺于“如月姐姐拉我了”、“如月姐姐手好软”、“好想就这么一直被如月姐姐牵着”的碎碎念里面,冷不丁被人叫唤,下意识就应了回去,话出口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此刻自己正身着男装,哪里是什么“小公主”,当下心口一紧,小心翼翼地看向宁如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给对方添麻烦了。

    然而宁如月却一脸平静,似乎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幕。

    方才那人从袖口掏出来的东西是暗卫令牌,是皇帝从小培养的、忠心耿耿、武艺高强之人才会有的东西。

    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宁家身为文官世家,又曾经是文官集团的领头羊,身为宁祁钰的独女,宁如月对于这些东西,还是知道一二的。

    毕竟虎毒还不食子,连瑶跟着自己一同离开的消息怕是早就传进了连鸿洲耳朵里,这女子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上船,那大抵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不过知道归知道,连瑶在身边,万事马虎不得,该确认的东西还是要再确认一遍:“可否让我再看一眼方才的东西?”

    “自然。”那人没有犹豫,将令牌掏出,递给了宁如月。

    暗卫令牌通体为黑色,正面刻着腾龙的标志,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握在手里隐隐有几分清凉,宁如月细细摩梭了一会儿,确认了其质感不似造假,而后再翻到背面,一个“巫”字静静地躺在其上,字体上有些划痕,甚至还有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显然是跟着主人经历过许多风雨。

    “巫姑娘。”宁如月心下了然,将令牌递还了回去。

    “嗯,”被称作“巫”的女子将令牌拿回,收入袖中放好,而后将看向连瑶,眼神中竟有几分关切,“奴婢奉皇帝之命,前来保护小公主安危。”

    听到这里,宁如月松了一口气:倘若这人说是保护自己,那倒还真要再细细品味一番,可如果说是保护连瑶,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原来,当连瑶站在她窗边,陌生脚步响起又消失的时候,宁如月就知道连鸿洲已经知道了连瑶来找自己的这件事了。

    宫里消息传得快,什么都躲不开皇帝,连瑶身为小公主,无时无刻都会有人在暗中保护着,当然,也可以说成是“监视”。

    那人故意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自然是意味着连鸿洲已经知道了连瑶没去生日宴反倒是出现在了自己这里,再加上连瑶的声音其实并不小,她们之间的对话怕是已经被听了个七七八八。而她一直等到那人重新隐匿藏好,连鸿洲也没来,就知道连鸿洲这是默认了连瑶想要和自己一同离开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