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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牧躺在后花园的摇椅上,盖着一张锦被,伴随着摇椅款款摆动,眼前惟见花光柳影,鸟语溪声。

    松纹弓腰站在一侧,正在拨弄香斗内燃灰。

    丫头小月捧着一张紫漆托盘,半跪在地上,将托盘上的茶盏放到了一侧的矮几上,和声道:“少爷,这是您要的枫露茶,按您的吩咐,已经过了三道水。”

    张牧端起茶盏,抬头看这丫头身量还未足,不过明眸皓齿的也有几分可爱,便善意的一笑,随后轻轻抿了一口香茗,唇齿生香,将茶盏放下后,舒坦的又靠回到了摇椅上。

    “来到大明朝两年,今日方才过上了正经日子。”张牧心里感慨着。

    他身后凉亭内,张褽和王宏泰正在下棋消遣。

    “先生一直说牧之的文章老健精深,昨日看了一眼他的文章,才知道果真如此。先生正是教导有方,老夫多谢了。”张褽笑道。

    “惭愧惭愧,这做学问,虽说是学海无涯苦作舟,不过也要看天赋。牧之这是秉承了他父亲遗风,晚生还真是没有教导他什么。”王宏泰急忙说道。

    “先生自谦了。牧之这等才华,今年中举我看倒是问题不大。只是眼下时运不好。听闻皇帝一向对吏制十分严苛,听说去年松阳县知县被枭首示众,并将尸体剥皮楦草,置于衙门官座。至今还杵在那里。”张褽小声的说道。

    “何止他一个?我听同科的几个朋友说,就这两三年严州府王知县,衢州府李县丞都是这个下场。这年头官确实不好当啊。一个知县一月俸禄才六石五斗,一年也不到一百石。老族长,您说说,他有上有父母高堂要孝敬,下有儿女要抚养,又要婆子丫鬟要使唤,骡马还要嚼头,这点俸禄怎么够干什么?”王宏泰苦笑道。

    “可说不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结果十年寒窗,一朝金榜题名,依旧落魄。别的不说,就说咱们张知县,那样清廉的一个人,每年夏秋交粮时节,有时候都亲自踢斛。可见现在为官确实艰难了。”张褽唏嘘道。

    一侧的张牧听到这里,不禁心里一笑。

    这年头缴纳赋税都是以粮食为主,所谓踢斛,便是百姓交赋税的时候,官员用脚踢一脚装粮食的斛,掉在外面的粮食,这便是所谓的火耗。

    这些火耗慢慢的便成了官员的灰色收入,张知县那样严肃的一个人,光想想他绷着脸去干这买卖,便十分有趣。

    “洪武年间的官确实不好当,看来还真不是史书乱写的。英明神武的朱元璋真是对这些贪官污吏恨的压根都痒痒。”张牧心里暗道,前两年为了生存一直装疯卖傻,如今危机解除了,倒是也该为以后谋划谋划。

    “经商?”这个念头一闪,张牧不禁又是苦笑。

    来了这两年张牧冷眼看着,在大明朝,士农工商等级分明,户籍又分是军、民、匠、灶四类。商人在这个年月,既没身份,也没地位,属于“贱籍”,虽然比唐宋地位略高些,升斗小民见了也屈身喊一声“员外爷”,可到底看不起你。连个绸缎的衣服都不让穿,从此可见一斑。

    张家经商不过是副业而已,就算富可敌国又如何?

    “沈万三富可敌国,不一样是家破人亡?前些年松江府的那些富户,都被剥夺了家业,强迫他们迁入应天府和陪都,败家的败家,要饭的要饭。

    《大明律》规定“农业者不出一里之间,朝出暮入,作息之道相互知”看来朱元璋确实不待见商人,就让你老实呆在家里种地,在这个时候经商,那是不靠谱的。”

    “入伍建功?刀剑无眼的,咱的命可是很金贵的。再说现在天下安定,那有那么仗打?况且又不是军户,当不了兵。就先不考虑了。”

    “可恨的是自己孑然一身而来,口袋里没装个土豆玉米的农作物,也没有带个什么高科技,好在前世学习用功,学的那些数理化还没有都还给老师,倒是可以搞些小发明,保证让大明朝那些土鳖开了眼。”想到这里,张牧的心里便暗暗的盘算起来。